木啊书屋 - 言情小说 - 十贯娘子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5

    眼神也像二十多的。眉目清秀的通身气派不说,还头戴黑帽儿,身着绿生生的衣裳,身前还有官老爷才有的五彩方形图样儿。

这位小少爷,官老爷?手里还托着一对锦缎小轴子,也不知道是啥?看皮是花花绿绿的那种老值钱儿的缎子面?

来干啥的?

老太太就怕胸口有这方框框的人,那上面的鸟啊,兽啊的,凶恶的很,吃人呢!

茜儿还小,她顶不起门户,心里怕还得有勇气,老太太就一咬牙,就凑上去小心翼翼的问:“娃娃?少爷?大老爷?您,您?这是来我家有事儿啊?”

问完才想起福礼,老太太就草草的一蹲一福,姿态僵硬又勉强。

可怜四品掌印太监佘自秀冻了半天,好不容易等来个老太太,人家上来就喊了他一句娃娃。

他没憋住,噗哧一声就笑了。他一笑,周围的小太监,还有侍卫就吓一跳。

这位从来不笑,脸一年四季的雷雨前兆,阴沉沉,寒凉凉。

佘太监心中顿生好感,就觉着这老太太天真又可亲,质朴又纯真,自己都三十多了,她喊自己什么?娃娃?有那么小么?

老太太见这位笑了,心里就稳了,不怕了。跟她笑了,那就是没事儿了?

她刚想进一步打听,却听到那边传来几声呵斥,还有“妇”人尖叫。

又一抬头就看到高氏她们被跨刀的挡在外面了,扭头再看,孟万全又对她面目扭曲,也不知道想干啥?

她心便又慌,回头去找七茜儿,却见七茜儿双手捧着个铺了缎子的炕几,正小心翼翼的往外走,一边走,她一边问:“劳烦几位伴伴,您看我们是在外面呢,还是在院里接旨?”

佘自秀闻言一挑眉,心道,这位,果然与众不同,看样子,知道接旨的规矩。

这位也是个奇人,凭六个字就把谭家搅的上下不得安宁,还给他男人争了一个远大前程,最难得是那份盛宠,如今谁不羡慕。

这么想着,他便暗暗观察起这小娘子来了。

这娘子身材消瘦,玲玲珑珑个不高,肩膀不宽,模样不美,尚算得清秀而已,虽打扮的也是干净利落,可这模样在他看习惯了后宫温软娇花的眼里,八品模样都排不上。

可虽先天不足,这小娘子也有与旁个女人不同的地方,那就是她有一份自在,这种没有畏惧看什么都坦“荡”的自在,胸有成竹稳当有序的老练样子,是相当难得的。

是什么环境?才能养出这样“性”情的小娘子?

那陈大胜他们在燕京已经十天了,这十天里,皇爷没事儿了就要过问几句,几个老刀安排的如何了?住在什么地方?可还自在?不要拘束了他们!吃了什么?吃了多少……

甚至,还抽出时间见了三次,每次都是问问过去的旧事,回忆一下谭二,偶尔也问一下旁的事情,像是家里有几人,如今都在哪儿之类。

家常一聊,就说到陈大胜的老“奶”“奶”给他娶媳“妇”了,这才引出谭家营儿那件事的源头。

常伯爷一脸蒙被叫进宫,问来问去,竟然问出一个大功德,你说传奇不传奇?

正是陈大胜的新“妇”给他写了一封信,他才知道了自己的名,才发觉那军令不对的……如此,才有了陈大胜满营子找人问军令那趟子事儿……

哎,传奇本子说书的都想不出的奇异故事啊。

佘太监笑道:“霍娘子莫慌,今时不同以往,也是诸事草率,更不必讲究,也不是讲究的时候,老太太年纪大了,就院子里吧,外面风大。”

知道自己姓什么?

七茜儿心情就微妙了。

她因在门缝看到了太监,又看到了熟悉的,抚“摸”了千遍万遍的敕令轴子,就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了。

那是苍青黄赤黑的缎面,她领过敕命,做过诰命“妇”人。

可,怎么想都不对啊,怎么现在家里就有敕命了?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一下子事情全部跑偏,这太监还知道她姓什么?

脑袋里“乱”糟糟的,可是还得依老经验,面上努力不动声“色”的对付,走一步,说一步吧。

七茜儿回手将炕几捧给孟万全,也是慌了,就忘记这位就一根儿胳膊。

好在孟万全一根胳膊啥也能做,他就单手往几子下一托举,这香案便稳当当的被他托住了。

七茜儿松了一口气,这才回身拉住慌“乱”的老太太,温和的拍拍她手背,又一伸手抚抚她胸前后背,哄三岁小孩般的说她道:“不怕!不怕!是好事,“奶”!好事!”

老太太闻言,就长出一口气:“啊,好事儿?”

“对对!好事儿,您先把心放在肚子里,好事儿!咱进院子说,啊!”

如此,老太太才半信半疑的点点头,回身就自己往院子里走。这就是个什么世面都没见过的老太太,根本不懂得让人,那边圣旨还没进去呢。

七茜儿无奈,上前一步拉住她,扭脸回身对那佘太监道:“伴伴莫怪,我家老太太年岁大了,都要七十了。”

佘太监笑着道:“无碍,年过七十百无禁忌,随老人家。”接着却说:“小娘子倒是见识多广。”

七茜儿看了他一眼道:“从前娘家,往上十代的祖宗,都是给皇家看庄子的,知道点规矩,些许听来的经验,让您见笑,若是失礼还望多多担待。”

“竟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怎么会,庶出,爹不认识,嫡母不管,生出来丢在后院,死就死,活就活,凭老天爷随意安排!在那些倒霉的,判了苦刑的犯“妇”手里长大,那些婶子良善,也不嫌弃,就教了活人活命的经验,听来听去长了心,摔疼了几次,就记住了,熬到现在。”

七茜儿一点都不怕太监,不管外面怎么评价,太监也是人。

她见过廖太监人生最落寞的样子,最绝望的样子,后又得了太监的好处,对这些人还真说不上讨厌,隐约还有些同情。

佘太监竟听愣了,站在那里凝神好一会才抬头对七茜儿道:“也是苦尽甘来。”

七茜儿就笑:“恩,每天睁眼都要确定一回,生怕从蜜里掉出去回到从前。”

佘太监也笑:“不会了!绝不会了!”

对这小娘子,印象便也好了。

他家也是前朝高门,后犯了事儿,却没有小娘子说的犯“妇”那般幸运,只做苦刑,总有熬出去的时候。

他家却是不到腰的女儿送进娼门,不到腰的男娃都被阉割做了太监,余下满门尽数抄斩。

心里有恨,他就做了这次大梁军入燕京的内应,你灭我全家,我毁你一国,大家也算两清。

说着话,这一群人进了院子,等到七茜儿那脚迈进院门,就听到远远的乔氏在那身后边喊:“娘!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