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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越快。 吉庆一个健步越过二巧儿,拦在她面前:“喂!跟你说话呢,聋了你?”二巧儿白了他一眼,擦身而过的时候嘟囔了一句:“懒得理你。”“你说我没招你没惹你的,你到底咋了?”吉庆转身又追上去,和二巧儿走了个并排。二巧儿还是面无表情地匆匆走着,只是又回了一句“懒得理你!”。 把个吉庆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由得低声下气起来:“二巧儿,好妹子,求你了,让哥死也死个明白不是?”二巧儿突然地停住了脚步,扭头瞪着吉庆,胸脯子剧烈的起伏,竟是个义愤填墉的模样儿:“我问你!跟我姐是咋回事?”“啥咋回事?就是那回事儿呗。”“那回事儿?你说得轻巧!”二巧儿小脸涨得通红,看起来真是气得够呛: “和着谁都知道了,就瞒我一人?!”吉庆脸上立刻堆满了献媚的笑:“嘿嘿,好妹子,也不是成心瞒你,这不是没得着空儿么,你就为这个生气啊?”二巧儿又匆匆地往前走,不知不觉的,两行泪珠竟扑簌簌淌下来,趁吉庆不注意,又赶紧地抹了去。吉庆撵上来,小心地陪着笑脸说:“其实我俩也没好多长时间,刚好上你不就知道了么。再说,往后咱们都是一家人了,你就别生气了,奥。”“谁跟你一家人!”二巧儿的眼睛又瞪圆了,狠狠地白了吉庆一眼:“一天到晚没个正事儿,学习不咋样搞对象倒是不用人教。”吉庆呵呵地笑:“我这学习一向都不好,跟你可比不了,反正中学上完了我就不上了,好不好能咋地?!”吉庆不上高中的事情二巧儿也听娘说起过,一时间倒不诧异,只是仍旧希望着,这样每天和吉庆同出同回的日子永远延续下去。心里焦急,便半骂半劝地和吉庆说了几句。吉庆还是那番道理,一番话下来竟也让二巧儿无话可说。二巧儿想着以后再也不能和吉庆哥像现在一样一起上学一起回家,又想起了jiejie和吉庆的事情,忽然地就一阵子心酸,刚刚被风干了的眼泪,竟像是开了闸的河,哗啦啦又涌了出来,把一旁一直盯着看的吉庆吓得立刻麻了爪。 “你这又是咋了?”吉庆说:“我不都道过歉了么,你咋还哭上了?”吉庆这边越是问,二巧儿却越是觉得委屈心酸,索性往地上一蹲,咧嘴竟哭出了声儿。 吉庆真是害怕了,忙蹲在二巧儿身边跌跌地问:“咋啦咋啦,跟哥说,谁欺负你了?”“就是你们,你们都欺负我了!”二巧儿捂着个脸,哭得抽抽嗒嗒。 “这是咋话儿说得,啥时候欺负你啦?”二巧儿猛地扬起被泪水冲得七零八落的一张脸:“就是你们!还有你娘!你娘骗人呢!”“我娘?”吉庆更是懵了:“我娘骗你啥啦?”“你说她骗我啥了?都说好了的,咋就变了?”“说好啥了?”吉庆问。 “你娘早就说了,要我给你家当媳妇儿的,咋就换了大巧儿了?!”“啊?”吉庆这才闹明白了二巧儿唱得这是哪一出,张着个嘴竟说不出话来。 第二十八章 自从那天二巧儿哭着说出了心里话,吉庆好几天都迷迷糊糊的。 虽说是娘和巧姨曾经一厢情愿地把他和二巧儿扯到了一块儿,但吉庆却从没把那些玩笑话当真。从小到大,吉庆一直把这个每天黏在他屁股后面的黄毛丫头当做meimei,也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和她谈婚论嫁。 心思没到那儿,便从始至终地隔了一堵墙,冷不丁地听了二巧儿一说,却着实的乱了。要说长相,姐俩其实差不多,大巧儿艳丽,二巧儿清秀。只是大巧儿年长一些,发育的早,该突出的地方浑圆丰满,该纤细的部位柔软玲珑,再加上与生俱来的一股子媚气,早早的便吸引了吉庆。那乖巧的二巧儿,便再也入不了吉庆的眼。 可是,二巧儿对自己的喜欢竟不是仅仅局限于兄妹感情,迟钝的吉庆却万万没有想到。 以后的关系咋处呢?这倒让吉庆一时的犯了愁。 好几天,吉庆都下意识地躲着二巧儿,至于巧姨那院儿,也再不敢去了。那巧姨和大巧儿,也只好寻了各种理由,频频地过来串门儿,逢上没人注意,便悉悉索索地互相勾搭一番。大巧儿还好,毕竟名正言顺地可以和吉庆打情骂俏,苦就苦了巧姨,心里面春情荡漾表面上还要装作波澜不惊,每次见了吉庆心口都是“扑通扑通”地小鹿乱撞,恨不得一口吞了吉庆,脸上却还要强做出另一幅表情。 回回都是兴趣盎然地来了,垂头丧气地回去,天天把个裤裆都弄得潮乎乎的,说不出来的一股子难受。 这一年的春天来得格外的早,刚刚过了四九,阵阵带着清新泥土芳香的暖风,便缓缓地拂过了下运河平原。河堤上已经有嫩嫩的苇芽儿不甘寂寞地钻了出来,睁开惺松的睡眼,钻舒展着嫩绿的苇锥,星星点点地在枯黄沉闷的土堤上抹了薄薄的一层盎然。封冻的下运河不知不觉地也开始挣脱坚固冰冷的冰层,细细地听去,隐隐的有“咔咔”爆裂声此起彼伏地响起。 吉庆的心情随着第一股春风的拂面也瞬间变得荡漾了起来,不仅仅是因为万物的复苏,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却是因为二巧儿住了校。 二巧和吉庆这一拨儿孩子,今年正好是要中考的关键学期,刚刚开学,像二巧儿这种学习好的,早早的就单开了一班,集合了全校的精兵强将把这帮孩子盯得紧紧的,孩子们于是每天都披星戴月地早出晚归。像吉庆那帮平日里就没个心思学习的,学校里也就干脆放了羊,象征性的督促一下,好歹盼着这些孩子毕了业,也算尽了人事。快班里那些离 家远的早早地就住了校,一来杨家洼距离学校不远不进,二来进进出出有伴儿大人们也不担心。二巧儿不提,巧姨也乐得省上几个钱儿。 没成想,开学没几个礼拜,二巧儿便提出了住校。刚刚开口,那巧姨还没听明白是咋回事儿,大巧儿竟少有的和二巧儿站在了一堆儿,恨不得举了脚丫子赞成。那雀跃兴奋的劲头儿,少不了又挨了二巧儿好一阵子冷嘲热讽。 想了一下,巧姨也明白了闺女的心思,估计着二巧儿也打算着弄个眼不见心不烦。这些日子二巧儿每天阴沉个脸,说话也是夹枪裹棒的,巧姨早就看出来老闺女心里的那些郁闷。但男男女女的事情,本就像渔网,挑来拣去还是乱七八糟,何况还有那么多说不出口的隐秘,更是让巧姨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索性便糊涂到底。 大巧儿那欢欣鼓舞的劲头儿倒也提醒了巧姨,权衡了一下轻重得失,咬了咬牙,从箱子底翻出了一些钱,凑了凑交给了二巧儿。 铺盖卷是巧姨喊了吉庆顺便帮着搬到学校的,一路上,吉庆扛着包裹在前面走的匆忙,二巧儿不声不响地紧紧撵在身后,直到学校门口,两个人竟谁也没说上一句话。 吉庆是怕了,也不知道要说个啥,反正是存了送瘟神的心思,早早地把小祖宗送到学校就算完事大吉。那二巧儿却有满肚子话想要对吉庆说呢,但看他那副蔫头耷脑的德行,陡然的又是一阵怨气。 进了宿舍,看着吉庆手忙脚乱的帮着她铺好被褥,又看着他急匆匆地想走,二巧儿终于忍不住,瞪了吉庆一眼:“这回美了吧?”“美……美啥?”吉庆纳闷地问。 “没有我这碍眼的呗,还不美?”“说啥呢你,走了。”吉庆心里发慌,扭头就往外走,走到门口听到背后二巧儿高高的一嗓子:“我告诉你,早晚你得后悔!”吉庆没答话,头也不回地跑了个没影儿。 这天放学,从二巧儿她们班经过,吉庆远远地看见二巧儿坐在教室里,纤细的身影孤单而又落寞,心里面突如其来的一阵子异样。那感觉说不出道不明,吉庆就好像五脏六腑被人挖了一下似的,空涝涝的一股子惆怅。 同村的一帮孩子大呼小叫着结伴同行,吉庆心事重重的慢慢地被甩了下来,一个人垂头丧气的往回走。 微微的风顺着枯黄的田地上扫过来,温馨润暖夹杂着清新的草香。整个大地似乎被这缓缓的春风叫醒,像个慵懒的老人慢慢地睁开惺忪的睡眼,抖抖僵硬了一冬的身子,便有了若隐若现的鲜嫩肌肤。万物重现生机,但在吉庆的心里,却莫名其妙地牵牵扯扯。 吉庆不知道自己这是咋了,二巧儿住了学校按理说是件让他轻松的事情,但心里面却没来由得翻腾,翻腾得他就像突然的吃了一个干冷的馒头,噎在嗓子眼儿里,堵得他顺不过气来。 吉庆长长地做了一个深呼吸,贪婪地吸进这满世界的清香,又彻底的把心里的一股子怏气吐出来,似乎觉得舒服了一点儿。 身后一串清脆的车铃声响起,吉庆扭头去看,一个婀娜的身影骑在车子上笑盈盈地冲他飞过来,是大巧儿。 “咋走得这么慢?等我呢?”大巧儿慢下来停在吉庆身边,骑坐在横梁上。 看见大巧儿嫣然媚笑的一张脸,吉庆的心情陡然开朗了起来,回身接过车把,招呼着大巧儿下来。大巧儿翩身下了车子,又递给吉庆,等他骑上了,又跃身窜上后座,胳膊环住吉庆的腰,紧紧地把自己贴在吉庆背上,心满意足的一阵惬意,竟“格格”一笑。 “笑啥呢你?”吉庆问。 “没啥,骑累了,坐着舒服呗,”大巧儿鼓悠着身子把自己放好,又说:“看我妹啦?弄好了?”“那还弄不好?宿舍都是现成的,铺盖卷一铺就行了呗。”“哦,”大巧儿若有所思:“也不知道还缺啥不,学校有地儿吃饭?”“有食堂。”吉庆无所谓的说了一句,又数落她:“你咋就cao不够的心呢,在家也没见你那么关心你妹。”大巧儿轻轻地在后面打了一下,一种心事似乎被吉庆说中了。 很多的时候,觉得meimei在家里晃来晃去地的确有些碍眼,但突然的不在了,或多或少的却有些抱歉。大巧儿没认为是因为meimei要好好的学习,却在欢欣之余,隐隐得觉得是因为自己和吉庆的原因逼走了meimei。 大巧儿清楚地知道meimei的心思,但爱情是自私的,已经和娘一起分享了,却再不愿把meimei也扯进来。 meimei将来是有远大前程的,大巧儿不像meimei有那么多的理想,也没meimei那么大本事,她只是希望过上几年就和吉庆结婚,好好地过日子,挣上一些钱孝敬娘把meimei供上大学。庄稼人,还求个啥呢?这不是挺好? 每每想起这些,大巧儿的心总会酥酥的软软的,靠近吉庆厚实的背嗅着吉庆微微的汗味儿,大巧儿更是觉得从没有的踏实和满足。 两人一车飞驰进村子的时候,家家户户已经冒起了袅袅的炊烟。大脚正端了一盆水泼在街上,抬头见他们回来,便远远地招呼了一声儿。 吃饭的时候,大脚顺嘴又问了二巧儿,唠唠叨叨地问了个仔细,吃得好不好啊睡得安不安稳?事无巨细地碎碎念了半天,把个吉庆烦得够呛,饭碗一顿,撩开了脸子。搁以往,吉庆甩脸子给她看,那大脚二话不说一巴掌就糊过去了,可如今早已不同往日,大脚却停住了口,把剩下的话生生地又憋了回去。停了一会儿,却还是忍不住,嘟囔着说:“问问都不行?咋说那也跟我闺女差不多呢,要不是大巧 儿插了一杠子,死活得让你娶了二巧儿。”吉庆瞥了下嘴:“你想娶就娶?人家也得愿意呢,人家要考县里一中呢,将来是大学的坯子,到时候还看得上我?”大脚还真没想到这些,被吉庆一说,似乎才意识到事情没准儿还真是那样,想了一会儿终于释然,竟又觉得大巧儿和吉庆的事情,还真就挺好,这才又喜形于色起来,却还是从兜里掏出一些钱,塞在吉庆手里,嘱咐着他明日里到学校交给二巧儿。 “上学忒苦,别再亏了嘴!”大脚说。 “你们都咋了,二巧儿在家时都跟没看着似的,一不在家,又谁都惦记着了。”吉庆掖了钱,扒拉了两口饭。 “哪能一样?那二巧儿就是疼人!这要是早些年,死活我得跟你巧姨换。”大脚笑着说。 “那现在换呗,我愿意,就怕娘舍不得了。”吉庆冲大脚挤了挤眼,一脸的坏笑,把个大脚笑得立时臊了个大红脸,探过身子就要去拧,嘴里还硬着:“我有啥舍不得的,现在不还是跟给了她一样儿?”吉庆扭着身子躲着大脚,嘿嘿地笑着,紧着把碗里的饭吃完,放下碗筷起了身,一回头,却见巧姨从外面扭搭扭搭地走了进来。 “打老远就听见你们娘俩儿笑,吃个饭也那么高兴?”巧姨进屋,抄个板凳坐下,盈盈地笑着。 “吃饭不高兴那还哭啊?”大脚又问:“吃啦?”“吃啦,就剩我们两个了,好凑合。”扭头看见吉庆还站在那里,说:“大巧儿叫你呢,说有事儿。”吉庆答应了一声儿,欢蹦乱跳地跑出了门。大脚看着吉庆的背影儿瞬间就消失了,气得直嘬牙花子:“嘿,真是儿大不由娘了,媳妇儿一叫,比啥都管用!”巧姨被大脚说得话逗起了一阵浪笑,掩了口花枝乱颤的模样儿。大脚又扭脸瞪了巧姨一眼:“你这个当丈母娘的也新鲜,别人家都是拦着掩着怕出事儿,你倒好,没事儿还往一块儿拽。”“出事儿才好呢,就势就讹上你了,甩你都甩不了。”巧姨笑着说。 “行,那你就等着吧,你这个姥姥我看快当上了。”一说这个,巧姨却来了精神儿,拽着板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