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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样一翻身,本就松垮的睡衣就又往腰上滑去。唐舟余光一扫,见色起意,贼手才刚探出去,却随着视线一起僵在了半空。只见陈原裸露出的一小片腰上印有几块浅淡的淤青,唐舟的视线像扫描仪一样来来回回地扫过他腰上的指印,检查了半天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唯有无名火却越烧越旺。他下意识就觉着陈原是出去鬼混了,刚要伸手把人抓起来,还好理智及时回归:陈原这段日子并没有出过门——起码他的微信步数一直都是两位数。他从床上坐起来,回想起这段日子自己几乎每天都是从陈原身上爬起来。这么重个人压在他身上,陈原却像习惯了一样,从始至终都睡得四平八稳。那么这些淤青只能是自己夜里无意识时弄出来的了。唐舟看着正在熟睡之中的、毫不设防的青年,背靠着床头,一只手掌揉在额角,懊恼地叹了口气。元旦之后,陈原就将唐舟的药量从一天两片降到了一天一片。同日起,唐舟也不再让他进出自己的卧室。起初陈原以为他是好转了才不需要自己“陪睡”,后来他则认为唐舟是在“闹别扭”。白日里唐舟还没有什么不同,一旦到了晚上送药的点,他仅将卧室的门打开一条缝,从缝隙里接过陈原的药片匆匆吞下,继而马上关上门,好似门外站着一位凶神恶煞。不过只要唐舟有改善,陈原就并不在意其他,尽管每次吃了闭门羹以后,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让对方不高兴的事情。对于唐舟来说,一个人的夜晚并不好过。他晚上往往会反锁房门,生怕陈原要敲门进来看看。他怕自己心理防线松动,忍不住又会要求陈原进屋,忍不住又把他弄得身上青一块紫一块。陈原却对这件事一点也不知情,每次送药的时候,他都用那双杏仁般的眼睛好奇地往屋里探去,好像在好奇唐舟到底在房间里藏了什么宝贝一样。唐舟一旦看到他露出那种试探性的目光,不仅心窝痒痒,手心也痒痒,控制不住地想拉他进来。他知道陈原不会说不,无论多过分的要求陈原都不一定会拒绝他,然而越是因为这样,他心底里的那股烈火烧得愈是旺了,烧得他彻夜焦躁不安,身上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戒断反应因人而异,主要表现为浑身肌rou疼痛,反复寒颤、出汗,更有甚者会出现自残等暴力性危险倾向,唐舟虽然反应算不上最严重的,但是发作时的感受也实在是好不到哪儿去。有时候他半夜蜷在床上,浑身抽筋似的疼,也只能大汗淋漓地咬着后槽牙,尽量不发出声音,就怕陈原发现了,坚持要进来看看。不过他这一系列的反常行为还是让陈原起了疑心,这段时间他既没见唐舟主动过来要药,也没见他出现其他戒断反应。唯一不寻常的是,唐舟窝在自己屋内的时间愈发长了。有几次他明明知道唐舟人就在屋内,可无论自己怎么敲门都得不到任何回应。这一晚唐舟是真睡不着了,他胸闷得厉害,换了衣服想要出门透气,谁料陈原却像算准了时机一样,在他换好鞋之后,刚巧不巧地推开了卧室的门。陈原屏气凝神,一瞬不瞬地盯着门口的男人。唐舟脸色阴沉,看起来随时就要出门跟人火拼,实则只是被戒断反应折磨得十分疲惫。“这么晚了你还要出门啊?”陈原煞有介事地问。唐舟头昏脑胀,随便编了个理由,同样煞有介事地答,“嗯……出去健身。”陈原垂下眼皮,唐舟身上套着松垮的毛衣和外套,脚下穿了一双休闲皮鞋,手上却没有拿着任何可以更换的运动鞋和衣物。联想起他这段日子里的疏远和回避,陈原更加坚信他这是要偷偷出去买止疼药,他阔步上前,一把抓住唐舟的胳膊,正色道,“不行。”唐舟一头雾水,“为什么?”“你现在出去了就是功亏一篑。”“什么功亏一篑?”唐舟终于反应过来,“……我不是出去买药。”“难不成你要穿着皮鞋去健身?”唐舟实话实说,“我只是想出去转转。”陈原抿起嘴摇摇头,显然一点也不买帐。“只是出去透口气而已。”唐舟补充说,“没骗你。”“外头那么黑,路都看不清楚,你去阳台上透气不是也一样吗?”当然不一样——唐舟心想,要是去阳台上透气,你八成会跟过来一起。自打他这段时间主动开始跟陈原保持距离,一旦两人在公共区域,陈原反而离他更近了。陈原这样一个永远警惕、机敏、活得像猫科动物的男人,最近开始更加频繁地找他聊天,甚至三番五次地去敲他的房门,敲不开就给他发微信,旁敲侧击地想要跟他说话、摸清他的现状,这一切都让唐舟备受煎熬,他现在是自制力最为薄弱的时候,受不了诱惑。眼看唐舟的脸色更加难看了,陈原以为自己惹恼了他,可是他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唐舟半途而废,何况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戒药了。陈原知道有些戒烟、戒酒的人会靠嚼槟榔,吃口香糖来分散注意力,那么唐舟现在不过也只是需要一件止疼药的替代品。唐舟虽然侧身望着他,可是一只手仍然搭在门把手上,仿佛随时就要用力下压,推开大门,潇洒自如地离去。陈原的视线在他的手臂上来回跳跃着,从指尖游移到肩膀、到他利落的下颌线,最后他掀起眼皮,一鼓作气,两步上前,伸手抓住唐舟的领口,将人一把拽过来,仰头吻了上去——唐舟瞳孔骤然一缩,大脑短暂地空白了一秒。陈原的嘴唇很软,还有点冰凉,身上又带着一股清甜的苹果香味,是因为刚洗了澡吗?他眯起双眼,发现陈原两只扇子般的睫毛正在微微颤动着。陈原就这么不合时宜地贴着别人的嘴唇压了足足三秒钟才松开对方的衣领,他看起来比唐舟还要诧异,哆嗦着嘴唇,思绪乱成一团,圆圆的鼻尖上似乎还挂着汗。唐舟的眼神更阴郁了,犹如汹涌的暗流,暴风的中心。体内像是藏了一头沉睡已久的野兽,这会儿终于被人唤醒,连懒腰都懒得伸,张嘴就是凶狠地咆哮起来。他几乎是无意识地用舌尖舔了下嘴角,“这是什么意思?”陈原实在无法厚颜无耻地说出“让我来做你的替代糖果”诸如此类的话。明明自己才是始作俑者,他却表现得像是个慢半拍的受害者。唐舟那只搭在门把手上的右手滑落下来,指尖在半空中划出一个弧度,不老实地攀上了他的腰。陈原暗自咽了下口水,接着挑挑眉毛,漫不经心地说,“明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