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 雨夜
十个月的时间飞速流转，沈老爷的第三个儿子降临在了秋末的夜晚。 也是在那天，王楚钦在雨中跪了一夜。 这日午后，马龙领着冬儿在花园里闲逛，枫叶红得像火，阵阵桂花香随着微风飘来，冬儿走得不当心，不知踩到什么跌了一跤。 冬儿的布鞋陷在泥里，她连忙去拔，却没想到鞋子拿出来后地上的景象吓得她发出一声锐利的尖叫。 待马龙看清后发现那是一具骷髅，埋在泥里。骸骨上方的土长满了杂草，马龙心脏跳得飞快，连忙拉着冬儿走了。 回了院子后冬儿好半晌没缓过来，泪眼婆娑地看着马龙，“主子……那儿怎么会有死人？” “嘘，忘了这件事。”马龙长叹口气，他不知道花园里为什么会埋着尸骨，他只觉得这具骸骨里装满了苦难。 可还没等他回过神下人就跑来喊，让所有人到花园去。 馥郁的桂花香传来，白骨赤裸裸地躺在地上，管家佝偻着背看向众人，开门见山道：“老爷问今日有谁到过花园？” 阳光逐渐收敛，马龙心底发虚，他捏紧了拳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时，一旁的王楚钦却走上前去，语气轻盈，“我午后来过花园闲逛，我当踩到什么东西呢，原来是这个。” 马龙惊愕地看向他，王楚钦慵懒地站着，却没朝自己看一眼。 “这……楚钦少爷，老爷有令，今日无论是谁到过花园都得去祠堂门前跪上一宿。” “这是为何？” 管家驱散了下人，用苍老的声音说道：“少爷还是别多问了，老爷这会儿正生气呢，今夜只能委屈您了。” 王楚钦没为难他，也没有看马龙，独自跟着管家去了祠堂。 天色沉闷，雷声砸得响亮，雨却还未落下。 马龙站在青灰的屋檐下，回忆着刚才发生的一切，他在想王楚钦什么时候知道是自己的呢，他又为什么要替自己去接受惩罚…… 深夜，马龙恍若大梦初醒，他抱着一把油纸伞不顾一切地往祠堂奔去。黑黢黢的四周让他瞧不真切，他淋着雨来到祠堂的院落里。 “你来做什么！快回去！”王楚钦冲他喊道。 马龙看着跪在院中的人，脑中绷着的弦瞬间断裂，泪水雨水顺着脸颊滑落，他扑到王楚钦身上咬住了他的唇。 舌尖尝到雨水的味道，王楚钦推开他，柔声道：“回去吧。” “我想陪你。”千言万语归结在了这四个字之中，马龙抱住王楚钦冒着寒气的身躯，在他耳边轻喃：“带我走吧。” …… 王楚钦撑开伞递给马龙，在黑暗中扬起个笑，“回去吧，回去等我。” 马龙无声地接过伞，目光在王楚钦脸上停留了几秒后转身离去。 王楚钦还在笑，他心间澎湃又雀跃，因为那个人在他心上来了又来，倾盆大雨好像也没有那么难捱。 远处晨光熹微，天就要亮了。 王楚钦被人扶回了屋，沈老爷在下午派了管家来嘱咐他好生休息，又提醒他做任何事都得守着规矩。王楚钦连连称是，认错态度极其诚恳。 管家一走，他就爬到了马龙的院墙上，耐心地等着马龙发现他。说是等马龙，他却拿着石子不断的砸着窗沿催促。 天已近黄昏，年初新栽的桂花满园飘香。马龙连忙跑到墙边，想要抬手接他。 “小心！” 余晖打在王楚钦身上照得他暖洋洋的，他委屈地看向马龙，“腿疼，下不来了，四姨娘抱我。” 说完便纵身一跃，直接撞进了马龙怀里。马龙的个头差他一些，接住他难免有些站不稳，好在王楚钦眼疾手快搂住了马龙的腰，牵着人往屋里走去。 …… “那具骸骨是家里的一个下人，几年前叔父在寿宴上吃醉了酒就强行把人给领回了屋，之后没过几天便让大太太用药害死了，叔父知道也没过问，毕竟在他们眼里区区一个贱奴怎么配当沈家的姨娘呢。”王楚钦自嘲地笑了下，接着问道：“昨日没吓着你吧？” 马龙闻言垂头看着自己被王楚钦拢在掌心里的手，低声道：“谢谢你。” 王楚钦捏着他的指尖，目光深邃地盯着马龙，他把脑袋凑到马龙面前亲了一口，他眸中含笑，柔声说：“你不知道，爱上你是我做过的最容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