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神话]春神之恋 第7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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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哈迪斯也不会跳舞的时候为了让脸好看点,直接兑红颜料拍脸上。 泊瑟芬这才发现自己又在偷偷回味哈迪斯的舞蹈,她伸手拍了下脸,阻止自己不道德的回想。 经过豌豆树边的时候,她发现阳光黯淡了很多,忍不住停住脚步担心往上看,难道是要熄灭了? 结果却看到花笼里有一股浓稠的黑色雾霭不停流出来,阳光一点点就被这股不明的黑暗吞噬掉。 泊瑟芬看得心发凉,总觉得自己看到一场安静的狩猎之战,而阳光就是那个弱小无助的猎物。 黑暗往墙壁下流淌,泊瑟芬顺着它经过的路途往前看,然后看到大门外的廊柱边,一道锋利的长影被铜盆里的火焰拉出来。 是位不认识的神明站在那里,他有一张陌生而年轻的脸孔,眼睛压在青铜头盔里,余下的脸部轮廓消瘦到产生了尖锐感。 泊瑟芬看向他身后收拢的黑色双翼,发现黑雾不停从没有清晰线条的羽翅上滴落,就是它们在吞噬阳光。 她还没有开口,对方突然说:“这里不适合你。” 塔纳托斯边说边拔出收割生命的长剑,“哈迪斯是忘了爱神的力量能隔离开吗?你们两个分开得越远,思念就会越薄弱。” 爱情是最不靠谱的力量,热恋的时候如斗武的牛一往无前。但只要两个人分开的距离足够远,厄洛斯的神力就会时常忘记这对恋人,从而使爱恋的疯劲安静下去。 这也是厄洛斯的弱点之一,所以狡猾又恶毒的爱神创造出了离别的痛楚,哈迪斯是受不了这部分力量吧。 塔纳托斯明白地点了下头,那他帮哈迪斯解决这个问题,帮他离别。 cao控死亡是很安静很冷酷的神能,泊瑟芬甚至感受不到对方任何恶意,她忍不住问:“分开就能让哈迪斯清醒吗?” 塔纳托斯看到她眼里的迫切,认可地说:“是的,分开从来都是扼杀爱情的最佳利刃。” 泊瑟芬对于让哈迪斯厌恶自己已经想不出什么新招了,她没有接近他,保持最基本的警惕感,“你是哈迪斯的朋友吗?” 上次那个来祝福他们的哈迪斯朋友是来砸场子的。 塔那都斯步伐没乱,手里的长剑缠绕着黑夜的力量,无人能看到。 他语气甚至称得上友好,“不,我是他的下属。” 众神不以辈分为强,而是力量,当年如果不是接过哈迪斯的死亡责权,他现在应该已经沉睡在母亲的怀抱里。 泊瑟芬松一口气,下属就是判官他们那种,应该不是来捣乱的,她指了指自己头顶上那笼子阳光,“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塔那都斯斜眼看向阳光,“我跟掌控阳光的神明有冲突,见面会互相攻击。” 泊瑟芬见他越来越近,忍不住往后退开几步,还转头看向埃阿科斯,发现他对她点点头,确定是哈迪斯的下属才停住自己防备的小动作。 她对冥府工作人员的印象,就是他们都是一群没休闲时间的老社畜,能跟她这样认真讨论自己急于解决的问题,浪费自己工作时间的神还是第一个。 泊瑟芬见他走过来,以为他要进入会议厅跟埃阿科斯一起工作,立刻侧过身站在陶罐边,给对方让出足够的前进道路,带着翅膀走路需要的空间比别人大。 可是下一秒,阳光熄灭了,她眼前的建筑模样都黯淡起来,冷厉的风接触到她的颈部,颤栗感出现在皮肤上。 她脑子还没来得及反应,身体就像是遭受到危险的兽类,敏锐地往下一躲,避开了那道来得突然的冷风。 冷风余力不减,削断了陶缸里的豌豆树。 那些代表了美食念想的豌豆荚摔落在地上,像极了她差点被砍断的头。 泊瑟芬甚至都来不及恐惧,因为踩到过长的裙摆,整个人撞到缸边又坐到地上。 她摔懵了,抬起眼就看到一道阴冷的凶光撩起死亡的黑影,无声无息往她头颅上劈来。 泊瑟芬呼吸一顿,骤然地举起手里的泥板迎上致命的袭击。 她都不知道自己哪来的的反应力,竟然能在这么危机的时刻记得举起泥板,这个动作也救了她一命。 尖锐的铁器侧边,像是切水果一样,利落地没入出现裂缝的泥板里,却卡在中间,无法再进入一寸。 一颗娇嫩的种子从剑卡住的地方艰难钻出来,娇弱的茎须缠绕着行凶的剑尖,用这种看似虚弱的力量,抵御住冰凉凶残的攻击。 在巨大的阴影中,泊瑟芬眼里闪烁着被冷风摇晃的火光,背脊处冷汗直冒,高举着泥板的手臂因为剧烈的冲击而颤栗发麻。 她这才反应回来,后怕的情绪让她满头花都要炸开。但凡她再慢零点一秒,脑浆都迸飞了。 而凶手却像是有些意外地歪下头,似乎没预料到自己的袭击会遭受到抵挡,他的目光从那棵跟冥府格格不入的绿色植物,转到泥板下的主人脸上。 她涨红的脸色带着澎湃的生命力,浓黑的睫毛跟眼眸却盛满了死亡的颜料,柔软的四肢跟脆弱的身体散发着不详的暖意。 这具死去,又活过来的尸体就是对他神权最大的挑衅。 应该说,眼前这个女神出现在冥府,走的每一步路,开的每一朵花,让冥府之主动情的每个日子都是在抽他的背脊。 塔纳托斯单手持剑,低下头轻声细语劝道:“别拒绝我给你的送行之船,虽然我吹拂出的航行之风充满哀嚎的送葬亲属之音,船体也只有棺木下葬的香气,但是我的速度比任何神灵都要快。” 一剑送这具没有葬礼,没有资格踏上冥府地界的尸体再次死去。 泊瑟芬的灵魂,自然会被他的力量推回到盖亚或者德墨忒尔身边。 因为哈迪斯下了言语的诅咒,塔纳托斯说不出她的身份,只能用这种委婉的方式告知她。他尽量学自己的兄弟,用最温柔客气的态度对待要送走的女神。 泊瑟芬在对方低头的时候哆嗦起来,差点拿不稳泥板。 这个家伙的眼睛空洞得跟骷髅眼差不多,连点暗光都没有,像是一具无机物组合体正打算对她进行理所当然的大卸八块。 为什么杀她的质问都消失在嘴里,她一时竟然觉得这家伙杀人完全不需要理由。 但是为了活命,她还是绞尽脑汁周旋,“我跟哈迪斯有契约的,是签了字的那种很严格需要遵守的泥板,我要帮他拔箭,所以在契约完成前你不能杀我。” 如果是下属,搬出哈迪斯应该能阻止他。 塔纳托斯用杀惯人的利落手法,将卡死的剑拔-出来,才诚恳回答:“这一剑能解决你所有疑虑。” 反正将泊瑟芬送上去,契约的反噬自然有奥林波斯神去烦恼,真解决不了就睡个几十年躲避誓约惩罚,对神的生命来说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泊瑟芬再一次感受到死亡的金属碰撞声在耳边敲响,她浑身僵硬说:“我死了也会变成鬼回来,到时候你让我离开的目的不就失败了。” 塔纳托斯动作一顿,张开嘴想要告诉她,她回不来,可是却发不出声。 泊瑟芬误会他心虚,“对吧,你一见面就告诉我,要让我跟哈迪斯分开,你的目的不就是这个。” 谁知道他好心跟她讨论这个,是要送她再敲冥府门。 塔纳托斯边诚实点头,边让剑换个方向对着她致命之处捅过去。 浪费太多时间哈迪斯就会发现的,壁画上的侍从者已经被泊瑟芬的恐惧惊醒,跑去找武器打算回来对抗他。 埃阿科斯被黑雾拦住了双眼,虽然看不清他们的一切也会产生疑惑之心。 骤然而至的剑尖变成一个扩大的墨点,伴随着强烈的死亡预感,在泊瑟芬的眼瞳里不断渲染开,求生的本能迫使她张开嘴。 “哈迪斯!” 临死前的瞬间并没有让她看到所谓的人生回溯,更没有父母家庭朋友各种悲欢离合,所有扯紧的口腔肌rou只奋力挤出了一个代表永恒长眠的名字。 她从来没有用这种发自心底的信仰去喊任何一个人的名字,不,是神。 爆发的叫喊引起了神力飓风,陶缸里的豌豆骤然生长,无数的茎叶化为利刃从泊瑟芬身后射出,攻击向死神的身体。 印着哈迪斯印章的所有泥板响应主神的渴望,化为冤魂扫开黑雾咬住塔纳托斯,壁画上的的侍者们扔下了无数的武器,企图重伤他。 死神发出了痛苦的低喘,但是出手的攻击依旧划开了稍显稚嫩的神权力量,在剑要刺穿她的时候。 塔纳托斯看到眼前的空气突然一阵扭曲,一只白得光洁,又强悍无比的手臂像是迅猛的rou食动物,所有力道都藏着撕咬猎物的锯齿,从一片虚空中骤然穿出。 坚硬的手掌按住了她脆弱的胸口,手背抵住了毫不留情刺来的青铜剑。 这个沙暴般猛烈的碰撞,在手背皮肤上飞溅出惊险的火点,尖亮得让泊瑟芬眼瞳一缩,整个身体也无法避免往后倒下。 而那只凶残美丽的手臂在她往后仰的时候,已经用一种绝对虐杀的姿态,轻易夺去那把要命的剑,飞速转个头,跟投掷飞枪那样凶狠地捅入对方的心口。 剑直接将塔纳托斯缠满豌豆茎的身体扎穿,巨大的力量还让行凶者狼狈翻滚几圈撞到墙边去。 干完这一切的手,立刻出现在她后背,像是要拥抱她那样用手指按住她的肩膀,小臂撑住她的背部,让她在最后一刻免于后仰摔,磕到后脑勺。 泊瑟芬发誓从濒死到获救被温柔抱住这连串动作发生的时间,也就够她喘出半口气。 救她的是一只手,一只大概从上臂三分之二处就被扯断,还淌着淡金色血液的手臂。 那接近透明的液体从她后背的布料上,渗到她的皮肤里,炙热得沸腾的温度让她后脊骨阵阵发麻。 她看向那个被剑捅穿,无声无息团在墙边的黑影,又劫后余生地低头凝视着按在自己肩膀处的修长手指,温度跟模样实在太过熟悉。 这只手是…… 地面传来可怕的震动,几匹嘶吼的黑马如一团暴雷轰碎了大门边的墙壁,无数火把被这股力量撕碎。 一个高大的黑影立于马后的驭手位置,身后是失去光明的长柱廊。 他左手扯着缰绳,右手只剩下一小部分上臂,像是硬扯断的伤口处,血跟rou都糟乱地纠缠在一起。 哈迪斯的。 泊瑟芬的眼睛僵硬地瞪着前方,看着立于马车上的神比燎原的火都暴戾地急跳下车,带着一团汹涌的黑雾,转瞬就来到她身边单膝跪下弯身。 他坚硬的手掌在摸到她的脸时自动转为柔软的云,光滑的掌心不安地摸过她惊魂未定的脸庞。 又一点点仔细从她白得脆弱的脖颈处往下抚摸,严谨的检查动作不带任何欲望,只有温柔到骨子里的细微颤抖泄露出他愤怒的恐惧。 他在检查她有没有受伤,也在治愈她身上出现的淤青跟细碎的伤口。 甚至连她的脚趾都没有放过。 泊瑟芬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被哈迪斯抚摸的时候没有害怕,甚至所有慌乱都被他的动作给一一熨烫平。 她低声说:“我没事。” 她都没意识到自己过于柔软的语气,是在安抚这个紧张的神。 哈迪斯却没有停下检查的动作,结果出来。 除了一些他治愈好的撞击伤跟手心擦伤。 她完好无缺。 泊瑟芬耳边传来他松一口气的声音,像是他一路都屏息着,直到现在才敢松懈下来那般清晰。 然后哈迪斯面无表情地将断手拿回来,按到伤口处,很快各种令人牙酸的血rou连接声在她背后响起来。 那只来拯救她的手,又重回哈迪斯的残肢上。 他顺势抱住她,眼瞳里都是没有散去的黑暗,不见一丝眼白,异常可怖。 泊瑟芬的眼皮终于恢复了正常的动作,她眨下眼,一句不经大脑的话已经说出口。 “哈迪斯,你还痛吗?” 这句话里的关心情绪浓烈到让她都忍不住一愣,却又想到喊他时候,那手快得离谱地出现,扯断手的瞬间哪怕他再迟疑零点一秒,也不可能有这种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