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墨家团团转，流沙远处看
距离上次遭遇帝国的攻击已经过去三天，墨家众人伤亡惨重。 蒙恬与阴阳家联手的围剿行动取得胜利。咸阳城内的百姓正在围观秦兵揭下帝国第一要犯的通缉令，十万两的高级赏金已经被围剿的军队瓜分殆尽。 “这么多的黄金在咸阳最繁华的地界够置好大的宅子了！” “啧啧，剑圣都被抓住了，要说还是咱们陛下厉害。” “听说这个盖聂之前跟陛下关系还不错的，陛下走哪都带着他，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盖聂竟然叛逃了。” “何必呢，吃香喝辣的不好吗？” 围观的人群中静立一个身披斗篷的男子，与身边叽叽喳喳讨论的人群格格不入。正当众人准备作鸟兽散去时，秦兵又拿出一张告示贴了上去，上面赫然写着帝国头号通缉犯即将被处死的消息。 「 竖逆盖聂元皇帝之臣 其与墨家勾结往来 深负皇帝陛下圣恩 盖聂之亡也 与墨等逆寇甚善 至在魏捕xue中 为护墨家之众 竟死力以拒群兵 谋逆之事实罪不容诛 今盖聂之被执 准秦律法决盖聂五马之刑 故特决于桑海市 明戮之以赀尤 」 乖乖，这可真狠啊，围观的众人心里暗自打颤。 “看什么！看什么！差不多得了，别妨碍我们干活！” 几个秦兵手持长矛，大声呵斥着百姓散开。这几日他们忙得头晕目眩，每日睁眼闭眼全想着怎么抓到叛逆分子，脾气跟着叛逆分子的赏金一路暴涨。 人群被气势汹汹的秦兵遣散，原本热闹的讨论声也渐渐消散。 墨家被秦军围剿后撤退至城外的隐蔽据点，所有人都变得格外谨慎，非必要绝不外出。秦军一时难以找到墨家的藏身地，只得全城严格搜查叛逆分子。匆匆忙碌几日后，秦军依旧无所收获。 昨日嬴政已向负责搜捕的首领下达死命令，限期十日必须抓到墨家的踪迹，就是叛逆分子化成灰也要装起来带回秦宫！ 墨家几个统领正齐齐坐在桌子旁，摇曳的烛火映出人们脸上忧心的神色。 关闭的大门被打开，进来的正是白天在闹市中身披斗篷的男子。 “小高，怎么样了？”雪女好看的眉毛蹙在一起，苍白的脸色透出几分虚弱。 男子摘下斗帽，正是高渐离。 屋子里的人眼睛都聚集在高渐离的身上，后者却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天明呢？”高渐离没有回答众人的问题，扫视一圈却没有看见荆天明的身影。 “他一直担心盖聂，几天都没合眼，今天白天我看不下去，担心他的身体就把他打晕了，在还在睡着。”雪女拿起茶壶给倒了杯茶水递给高渐离。 高渐离点点头，却没有接过茶水。 “到底怎么了？”盗跖一直倚在床上，这次围剿中他的左手被秦军的长矛刺得很重。他是个急性子的，忍不住坐起来催促。 “嬴政下令要在七日后在闹市口处死盖聂，还要……”高渐离吸了口气，才继续说下去，“还要五马分尸，以儆效尤。” “什么！”墨家众人心下一凉，只觉得心里五味杂陈。当日盖聂原本可以带着荆天明远走高飞，最后还是选择将天明交给墨家，自己留下来断后。 嬴政此番围剿意在将墨家一网打尽，一举清除秦国反秦势力。如今只抓到了一个盖聂，自然不肯就此罢手。 “这明显就是嬴政的陷阱！故意将行刑地点放在闹市，就是在引诱我们！” “嬴政此举确实如此，告示上写的清清楚楚。盖聂在离开秦宫后与墨家交往甚密，甚至秦军围剿中为了墨家拼死抵抗军队，故而被擒获于几日后处以极刑。” 随着高渐离的叙述，墨家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嬴政此招着实很毒，事先在告示里写明盖聂是为了救墨家才被抓的，怕是不少人已经知道了这个告示。墨家主张兼爱非攻，料定我们必不能冷眼旁观。若是我们没有救下盖聂，恐怕墨家的名声也要受到不小的打击。” 班老头捋着胡须，冷静的分析着局势。 “这回我们真是骑虎难下了。嬴政一定会派重兵守卫，甚至还会出动阴阳家和公输家。我们刚经历完一次围剿，人员都有不少的伤亡。即使我们全部出动，也可能会被嬴政全部剿灭。”雪女望着盗跖身上的伤，微微叹气。 “嬴政这是架好了火堆，等着我们自己送上门去！”大铁锤恨的咬牙切齿，一双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屋内的气氛一时陷入僵局，无论是否去救盖聂，他们都会陷入死局。嬴政是不会放过墨家的，这次侥幸死里逃生，下次恐怕就没有如此好的运气了。 夜晚的圆月为大地撒上一层薄薄的银霜，死寂的空气中只听得藏匿在草丛中的蝉鸣，天明悄悄趴附在门外，将里面人的对话尽收耳底。 “墨家不能不去救盖聂，此事我们还需要从长计议。我已经派出了墨家的探子，并通知流沙，请他们一起行动救出盖聂。” “流沙一向只认钱不认人，卫庄一贯冷酷无情，他为救盖聂冒这么大的风险吗？” 雪女微微叹气，江湖中无人不知卫庄的行事作风。一个利字当头，什么情谊都不讲。 高渐离沉默了好一会，只道，“若是卫庄不同意，我们在筹划吧。眼下先打探出盖聂的位置才是关键。” 几乎是同时间，一只远来的白鸟轻巧地落在赤练的肩头。这是白凤传回的情报。流沙自上次围剿后，一直隐于山野之中。 经过张良的劝说，狭路相逢的流沙与墨家达成暂时合作，一起抵抗帝国的追捕。 当日张良本想让墨家与流沙一起行动。卫庄却执意归于山林休整，只有赤练相随身侧。 “盖聂被抓了。”赤练的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惊讶，卫庄就显得平静的多了。 “意料之中。”这是卫庄对于此事的评价。 “意料之中？”赤练偏头看向身边的男人，他的背影永远那么高大，总是让她难以眺望。 卫庄冷哼一声，之前的机关城之战尚历历在目。多年未见的盖聂还在坚持他那个可笑的梦想，就像他们当初还在鬼谷时一样。即便是阴阳家和蒙恬联手，盖聂想要逃出生天也亦非难事。他可不信盖聂是因为实力不济，才落入敌手，定是为了护着那群蝼蚁充当救世主！ “嬴政已经贴下告示，要在七日后将盖聂五马分尸～”后面的四个字被赤练咬的极重，一双杏眼若有若无的打量卫庄。 她很清楚卫庄对鬼谷三年之战的执著。当初盖聂叛逃，朝野江湖一阵动荡。嬴政一纸通缉令，集全国之力大肆搜捕盖聂。明旨通知三十六郡，凡敢知情不报，窝藏叛逆者，按同罪论处！ 盖聂先侍秦后又叛秦，如今落在这位深受背叛的始皇帝陛下手里，怕是凶多吉少。或许这一届的鬼谷子，卫庄可以直接胜出。 卫庄轻瞥了一眼赤练，对方正带着探寻的眼神朝着他微笑，嫣红的口脂称得她的皮肤更加白皙。他知道赤练心中的想法，缓缓将内心的想法说出来。 “盖聂未必会出事，而墨家却是嬴政的瓮中之鳖，还在负隅顽抗。” 上次与盖聂机关城之战的结果，卫庄并不满意。他还是期待与盖聂真正公平的较量。可惜盖聂时运不济又冥顽不灵，居然为了保护那群蝼蚁被嬴政擒住。 「 所谓强者就是必须站在所有人的顶端吗？」 多么可笑的话，弱rou强食才是世间万物的天性！卫庄对盖聂可笑的选择一贯嗤之以鼻。盖聂为了追求他那个遥不可及的梦想，放弃了鬼谷，放弃了一切！只会和墨家的蠢货一样随波逐流！ “哦？盖聂公然叛逃，嬴政还能容得下他？” 赤练闻得卫庄的话，也来了兴致。她亦出身于帝王之苑，从小就见识过那些“兄弟”们对王位的觊觎之心。她那个懦弱无能的父王，虽面上唯唯诺诺的，好似墙头草般游走于姬无夜和张开地之间。背地里也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主。 四哥家里豢养的死士尚要忠心耿耿，遑论一国之君的嬴政？哪个上位者能容忍这样赤裸裸的背叛呢？生于帝王之家的王子皇孙，岂哪一个是手软的？ 嬴政真的能容忍盖聂这种举国皆知的背叛？赤练勾起嘴角，迎上卫庄的目光。 “这次墨家遭此大难，营救行动必是难上加难。必定会向流沙求助。那我们……” 赤练欲言又止，静静等待流沙之主的决策。 “哼！”卫庄冷哼出声，“墨家？不过都是群废物罢了。换在任何一个人做皇帝，墨家都留不得！任何与墨家合作都可能遭到嬴政的疯狂报复。” “还真是个小心眼儿的皇帝呢。”赤练勾起朱唇，手指细细梳理鸟儿的羽毛。 白鸟歪着头，发出一阵叽喳叫声，似乎对赤练的手法很受用。 “传令白凤，让他按照我们的计划继续行动。”卫庄遥望远处咸阳宫的方向，眼神阴冷。 赤练的表情很是玩味，随即举臂一挥，白鸟扑腾几下翅膀振翼而飞。 她马上要有好戏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