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黑水城4

    柯覆又一次将胃里吐得干干净净。

    她拧开水笼头洗干净脸，对镜子里的自己问：“你怎么什么都能吃得小去？”

    现在是晚上九点。

    刚刚责怪完王九不挑食的柯覆转头敲响李爽的房间门：“李爽jiejie，我是小九。”

    真正的王九想说：【不，你不是。】

    王九也不知道她现在算死了还是活着，她还在这具身体里，能听见外界的一切也能听见“柯覆”的心声，但这具身体的主人已经不是她了，她只能静静地看柯覆cao纵着。

    “小九，你身体怎么样了？”李爽关心地问道。

    “喝了汤药，好了一点。”柯覆依靠着墙壁有气无力地说道。

    【撒谎】。王九心想：【你才没喝药，我看到你给倒了，你只吃了元齐医生开的小药片。】

    刚才还说王九什么都吃的柯覆，现在正在和李爽说：“jiejie，我好饿，你饿吗，咱俩去厨房弄点吃的？”

    “不好吧。”李爽难为情道，“真哥说过的，六点半后停止供餐。”

    真哥，就是那个引导王九入住的小哥。柯覆也是服了王九，她到现在都不知道对方全名是什么。

    柯覆一边在心里吐槽王九的粗神经一边继续和李爽说话。

    “我这不是吐了一整天，实在是饿。”柯覆示意李爽的嘴，“姐，你上火吗，嘴里起了那么多泡。”

    李爽的嘴和舌头起了好多红色的小泡，她不怎么在意地说道：“元齐医生说这是喝药的副作用，过几天就好了。”

    “好，那姐你好好休息。”

    柯覆扫了一眼李爽的小腿，她小腿肿胀的地方比之前向上蔓延了一些，李爽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现在走路的状态比三天前差许多。

    柯覆又敲响自己的隔壁，也就是女病人区第三位患者，她叫张燕艳。

    【柯覆应该是认字的，】王九想，【如果她不认字，她就不会知道门牌上写的姓名是什么——她们俩现在心灵相通。】

    张燕艳开门口，柯覆打招呼道：“jiejie，我是住在你隔壁的王九，咱俩也见了好多天了，我还不知道jiejie你叫什么呢？”

    张燕艳冷着脸指着牌子道：“这有写。”

    “我知道，”王九怀疑柯覆在睁眼说瞎话，因为她道，“我不认字。”

    “张燕艳。”这位jiejie也很言简意赅，“你还有别的事吗，我想休息了。”

    “有哇。”柯覆致力于拉着每一个人破坏规矩，她蛊惑道，“饿不饿，咱俩去厨房整点吃的？”

    王九对柯覆大喊：【你不要带坏别人啊！】

    可惜除了柯覆以外没人能听到她的声音，而张燕艳想了一下竟然同意了：“走。”

    柯覆非常善于交际，她自然而然地挽上张燕艳的胳膊：“jiejie，我好几天没吃饭了，有点虚，你别走快。”

    两人走到厨房，张燕艳翻看着盖着盖子的锅碗瓢盆们，她问柯覆：“你想吃什么，这还有些rou吃不吃？”

    幸亏现在天黑了，两个人也没有点灯，张燕艳看不到柯覆的表情——她非常嫌弃。

    “不了，我的胃空了许久，受不了荤腥，清汤煮面好了。”

    张燕艳看王九虚弱地靠在那，心想让她自己来应该是不成，只好去抱柴火过来生火。

    柯覆在后面甜甜地喊：“谢谢jiejie，jiejie辛苦了。”

    …王九忍不住说柯覆：【你能别用我的身体这么矫情吗？】

    当身体被这个所谓的柯覆占据了以后，王九发现很多东西不一样了：大部分东西都有了解释说明。

    比如这个厨房，这是个厨房，厨房能有什么稀奇，可在柯覆眼中不一样：真正使用厨房的应该有两个人，而且第二个人是后来的。灶台的高度和斩骨刀放置的高度差距过大，平常除了厨子以外应该还有一个人专门负责剁rou。

    如果是一个人的话，要么灶台太低了，要么斩骨刀放置的位置太高了，这不符合常理。

    而且看菜板的使用情况也能看得出来，一个菜板用来平常做饭，没有被血迹过度浸染，而立在橱柜之间的那个大菜板泛着红色，那应该是专门用来斩rou的。

    柯覆目测着高度和斩骨刀的重量，说它是斩骨刀是因为刀身上还粘连着rou沫，可它非常长，已经近似于斩马刀。能拿到那个位置斩骨刀的屠夫应该有一米九以上，且他的力气超乎寻常——他不仅能熟练运用如此长的刀砍rou还能在实木菜板上留下数公分深的砍痕。

    柯覆总结：不好对付。

    这间厨房还有一个疑点：厨房内竟然有一整套循环净化水的设备——她从王九那里知道，黑水水质特别差。

    通过柯覆这几天了解到的情况看，如今这个时代属于封建末期，海外联军的入侵带来了工业，军重轻工业才刚开始发展，按理说净化水设备应该很贵，这个小医馆里却不缺这些：厨房、厕所，寻常饮用的水都是已经过滤好的。

    不只是设备，收留医治病人也需要大量的资金维系，医馆却好像根本不需要考虑这些事，男病区那边今天又来了一位——这间医馆有钱到诡异。

    柯覆正在想着这些事时，张燕艳已经煮好面了。

    她端过来两碗面：“只放了盐，你尝尝。”

    柯覆接过筷子，尝也没尝便道：“肯定好吃，jiejie你嫁人了吗，以后谁要死娶了你肯定有福了。”

    王九怀疑柯覆是故意说出这句话，因为柯覆说完后并未急着吃面而是打量张燕艳。

    张燕艳面色难看地道：“吃面吧。”

    柯覆心道：【果然。】

    …王九疑惑：【你果然些什么呢？】

    柯覆一边吃面一边给她讲解：【张燕艳外表没有生病的痕迹，她行动如常，身体能跑死两个现在的你。】

    王九：【我又不是故意生病的。】

    柯覆纠正她：【不，你是死了。】

    死于黑水。

    柯覆继续道：【一个身体没病的人住院只有一个原因——心理有病。她这个年纪应该是刚结婚生子…要是有孩子的话，孩子不会到十位数，当母亲的会格外挂念幼子，她应当提过才对，可她没有，我想她是因为婚姻出了问题才被送到医院来治疗，比如：恐婚或是不育。我刚才借机问她的婚姻状况，她直接挂脸，那就应该是恐婚了。】

    王九反驳她：【万一她是五脏六腑生病了呢？】

    柯覆：【就以你们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她要是五脏六腑生病，根本不可能烧面条，早卧床不起或是死了轮回了。】

    …王九小声嘟囔：【什么叫我们这个时代，说得你好像不是一样。】

    柯覆语气平静：【我确实不是。】

    王九想说什么，最终也没说出口：她一个不算死也不算活着的魂魄，确实没什么好惊讶的。

    吃完这碗清汤面，柯覆终于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看在一面之恩上，柯覆对张燕艳道：“jiejie，别信男人。”

    张燕艳本就因为她之前那句话而面色难看，听完这句，更加疑惑：“你到底想说什么？”

    柯覆耸耸肩：“看在咱们姐妹情的份上给jiejie你个忠告啦，你不知道，我这不是也到成亲的年龄了吗，我老大总催我成亲。来医馆看病之前老大还说我：‘你看看你，身边就是没个人，生病了都没人照顾。’”

    柯覆粗着嗓子学老大训人的声音，学完又蔫蔫地坐在椅子上，好像因为那碗面条而恢复的精气神已经用完了：“身边有个人能怎么样？是能替我生病还是能和我一起住进女病房，估摸着让他给我烧碗面他都不愿意动，还不如新认识的jiejie你呢。我天天听这些话都要烦死了，住进这里还清净不少呢。”

    “也是。”张燕艳被戳中心事，终于松下紧绷的面容，露出些笑意，她把碗筷收起来，“我去刷碗，咱们回去吧。”

    柯覆继续夸赞道：“jiejie你人真好。”

    王九眼睁睁看张燕艳迷失在柯覆的话语里，她忍不住问柯覆：【你之前到底是做什么的？】

    柯覆：【职业当小三的。】

    王九：【啊？】

    我告诉你，我真能信！

    月光下，新晋姐妹俩手挽着手一起骂着男人往回走，而在她们离开的厨房里，一个又高又壮接近两米的人正在疯狂四嗅。

    “rou…吃rou…”

    他不断重复着这句话，直到午夜。

    柯覆一直没睡，她躺在床上，心情愉悦地小声哼着歌。

    王九说她：【快睡吧，我要困死了。】

    【别啊，也许半夜有戏呢。】

    如果不是没有了身体，王九都要打哈欠了：【什么戏？】

    柯覆：【你猜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王九听到外面传来刺耳的金属声，就好像有人拖着长及地面的大刀在外面走。

    【是这样的哦。】柯覆同意着王九的想法，【确实是一把非常长的刀，近似于斩马刀。】

    【什么意思？】王九没反应过来。

    而那个声音，停在了她的病房外。

    如果王九还活着，她此时一定已经汗毛直竖，可惜现在主导这具身体的是柯覆。

    柯覆摸出颜炙送来的刀兴奋地站在床上，她盯住那扇门，似乎很害怕对方不会进来。

    王九颤抖着问：【发生了什么？】

    柯覆道：【医馆规定六点半后不能吃东西，我刚刚破坏了那个规定，估摸着是惩罚者上门了】。

    王九更加慌张：【那张燕艳怎么办？】

    柯覆：【看我的下场。】

    …

    王九突然反应过来，她喝问王九：【你故意的是不是！！】

    她故意做出这一切！

    柯覆眼中疯狂毕现，她理所当然地回答：【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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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炙：再说一遍，我不是送刀的（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