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春日】第二章

    蜀地至长安究竟有多长的距离。

    绵蛮不明白。

    绵蛮只知道自己要离开那只黄鸟了，临行前还哭哭啼啼的，抱着每年黄鸟都会上下窜动的树不撒手。

    [我不想去长安！我就要住在这里！]

    陈大郎把绵蛮从树上扯了下来，坐在檐廊下，把绵蛮抱在自己的大腿上。

    [为什么不想去长安呢？]

    [长安没有黄鸟！]

    [到了长安阿耶给你买一只，好不好？]

    [长安的黄鸟有什么好的？]五岁的绵蛮仰着头看着自己的阿耶抽噎到。

    [长安有阿耶的黄鸟，自然也有咱们绵蛮的黄鸟。]

    绵蛮不知道这有什么区别，但小脑袋瓜子一转，觉得阿耶的黄鸟自然是很好的。阿耶的黄鸟在长安，但那不是自己的黄鸟。

    [可绵州的黄鸟……]绵蛮小手拉着自己阿耶的圆领袍袖口，犹豫地问道。

    [可长安的黄鸟和绵州的黄鸟……]

    [黄鸟会和我们一起到长安的!]

    陈家大郎斩钉截铁回答绵蛮。也不给绵蛮反驳的余地，一手便将自己的女儿给提了起来往门外走去。边走边说，像是在给绵蛮解释。又像是说服自己一样。

    [黄鸟会有的，又不是只有这里能长。]

    家里的东西早已收拾完放在了车上，坐在车上的李月从自己郎婿手里接过绵蛮。看着自己手上粉雕玉琢的女儿哭得一脸花，心中不由生出些许怜爱和对郎婿的嗔恨。

    [你把她弄哭，到时候路上又得哄了。]

    [没事，待到了长安，阿耶给绵蛮买黄鸟。]

    说完便抽了抽马鞭，车轮缓缓开动，吱呀吱呀地叫起来。绵蛮的注意力被轮子转动的声音吸引了过去……

    ……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但上青天的难阻碍不了陈家大郎对长安向往。

    天子脚下的长安是伟丽的。

    陈家大郎眼中的长安是惶惶不可语的。

    绵蛮眼中的长安是人来人往的。

    伴随一阵报时的钟声由远及近从长安城内传出，坐在父母怀中的绵蛮忍不住掀开帘子向外面看了两眼，车子四周全是要进城的人。她正要多看两眼时被旁边的李月发现，伸手将帘子放了下来。

    [待会看，这会要入城了。]

    长安的咚咚鼓沉闷且连续不断的敲击声随着一阵嘎吱声荡开了长安城内的沉寂，包括东西二市在内的长安一百零八个坊市厚重的坊门被缓缓开启，在长安城门外和各坊门口候着的人群开始喧腾起来。

    鼓声、吱呀声、牲畜的鸣叫声、人群七嘴八舌制造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成就了煌煌巍峨的长安。

    绵蛮的阿耶在决定从绵州搬到长安时前就已经购置好了宅邸。

    选的位置虽不如平康坊那般离皇城近，但对于陈家而言，买的房子总比租的来得实在。

    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

    在长安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有个地方落脚生根，就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陈家购置的房子落在大通坊内。长安城内的水渠共两条，其中最长的永安渠就刚好过大通坊。绵蛮的阿耶，也就是陈家的当家人当时选择这里也正是为了永安渠。

    最开始看的房子其实是归义坊。

    因为便宜。

    长安城内的牙人但凡能做的长久的都很是爱惜自己的羽毛。所以当绵蛮的阿耶问及用水时牙人就顺口提了一下旁边的大通坊，还特别提醒了一下这房子要稍稍贵上些——因为永安渠刚好过大通坊且房子也离水渠近上不少。

    贵一些指的是，多了几十贯钱。

    绵蛮的阿耶一合计，觉得多就多吧，总比来回挑水走的冤枉路好。

    所以很是爽快的把钱给一齐给了。

    ps：be，本后妈刀子公平的很，一起发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