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石家女

    周山第一次见到石漆是在他工作结束后的一个下午。

    他坐在轿车里，司机将车开到别墅门口，管家替他打开车门。被擦得光洁发亮的黑皮鞋率先踏到地板上，接着是周山整个人从车里出来，他的姿势从弯腰到舒展身体，量体定制的高级西装穿在他的身上显出低调沉稳的气质，他逆着光站在夕阳下，昏黄的光线从他身后射下，将他的身影拖出斜斜长长的影子。

    那道黑色影子仿佛有生命，在地面上蔓延，影子的尽头还差几厘米的位置是一双精致可爱的米色软面女士皮鞋。

    “欢迎回家。”

    一声清脆悦耳的女声传入周山的耳中。他对石漆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在听见声音之后，周山将视线放过去，就在他别墅门口几米远的位置、他影子的尽头站着一名年轻的女孩。他此前从未见过她。但女孩却仿佛与他十分熟悉，正笑盈盈看着他。她还对他说欢迎回家，仿佛这是他们经历过无数次的生活模式。

    周山仔细打量少女，她看起来大约是刚成年的样子，一身青春活力，有一双明亮的眼睛，脸上挂着甜美的微笑，穿了件浅鹅黄色的连衣裙，长发过肩。最吸引他注目的地方，是那名女孩在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看，很少有人能直视他如此长的时间。

    周山本人锋利冷酷，再加上得权已久，大多数人基于各种原因，要么是被他的气势所震，要么是被他的地位所压，向来很是忌惮他。很少会有像眼前少女这样用不带任何杂质的眼神，清纯地望向他，并直视他如此之久。

    面对这突然出现的陌生女孩，周山并没有给女孩任何回应，他从女孩身边走过，径直踏进屋内。他是这所别墅的主人，一走到沙发上坐下，立马便有佣人为他奉上报纸和茶水。周山翘起腿，抖开报纸，边看边品茗。

    看报的周山余光留意到门口等待他的那名少女也随着他的脚步一起进入了房子，此刻就坐在他斜对面的沙发上，女孩双手放在膝盖上，十分乖巧，也很安静，她很识趣地没有开口再打扰他，但女孩的眼神始终望向他，脸上也依旧带着淡淡的甜美的微笑。

    周山读完一面，翻到下一页，他一页一页翻过，直到最后一页，他才从报纸中抬起眼眸，视线锐利地射向安静乖巧坐在一旁的女孩。他的眼神严肃，甚至不含好意，可女孩却依旧笑意很浓，甚至比方才更加甜美。她在极力地释放自己的好意，却没有在肢体和语言上做出更多讨好他的行为，她只是用她的那双眼睛来传达。

    两人无言对视了一阵，周山全程冷脸，喜怒不显，女孩却笑得越来越暖。

    没想到是周山先收回的目光，他将报纸放下，茶杯中的茶水也已见底，他从沙发上站起身上楼，管家跟在他的身后。女孩坐在沙发上不动，没有跟上去。

    周山和管家来到书房，管家向周山汇报：“这是石家送来的。”

    说实话，周山对自己的别墅突然出现陌生女孩并不感到很意外，因为此前也有其他家族将年轻女孩送来，想要攀附讨好他，但都被他在看到的第一眼时打发回去。

    在八大家族中，相信没有人会不知道这一点，只是没想到八大家族中的石家竟然也会给他送来女孩。

    周山走到落地窗前，背向管家，他望着窗外的花园，若有所思。这些年来，八大家族互相竞争，暗自比斗，石家在八大家族中排于末位，平时也向来爱用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眼下他们的手居然敢伸到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来了。

    主人一直未曾开口说话，管家又看不见周山的表情，捉摸不定他的意思，再次开口问道：“要送回去吗？”

    周山微微侧过身来，夕阳的余晖照暖他小半张脸的轮廓，他的眉眼深邃，逆光中看不太分明他的眼神。

    “暂时留下吧。”周山说完，便又背过身去。管家应了一声，退出书房。

    房间里只剩下周山一个人，他突然又有些后悔。自己向来不曾留下那些被送来的女孩，为何这一次改变了选择。而且这个女孩和先前的女孩不同，此前的女孩们是地位资产权力等方面都更低于八大家族的小家族，而这个女孩却是八大家族中的石家，倘若他留下她，也隐含着周家可能同意帮扶石家的信号。

    可转念一想，他又为什么不能？不过只是把女孩姑且留下，至于他想对她做什么，他也没有确定的想法。就留下那女孩，让他看看石家能翻出什么波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