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贼难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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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达多雨,雨雾迷蒙。虞啸卿不喜欢这多愁善感的天气,更嫌雨披碍事。他喜欢朗朗晴空,一望无际。禅达下雨天道路泥泞。龙文章喜欢。这意味着他的师座多半是没法巡视阵地,要留在师部批文件了。 今天一早,闻见潮湿的泥土味,龙文章就来了精神,一个鲤鱼打挺就弹了起来。 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洗漱,拿着破牙刷杆刷得仔细,又接了雨水擦身子,收拾完后对着刺刀的刀身当镜子臭美起来。 孟烦了抱着狗rou看他作妖,嘴巴贴在狗王支棱的大耳朵边嘟囔:“狗rou啊狗rou,他回来的时候你可离远点,脂粉味能把你狗鼻子熏坏。” 正对着刺刀龇牙咧嘴的龙团长斜眼骂道:“死瘸子,又在嘀咕什么呢?扰乱军心,视与日寇同谋。”孟烦了白他一眼。“我和狗rou说悄悄话。你管得着吗?它还能通敌卖国不成?” 龙文章嘿嘿一乐,也没贫嘴,让他和狗rou看好家,往师部去了。 招魂的猜的八九不离十。大雨天,虞啸卿正在屋里研究怒江水文。几张军事地图在桌子上铺开,其中包括两岸的军事地图,禅达地方志和老旧的水文图。 虞啸卿焦头烂额。书和地图翻遍了,也并未找到能渡江的隐秘水路。听到张立宪说,龙文章又来讨饭,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于是让人把他轰走。 谁知道这家伙在外面大喊师座,被拖着也死活不走,像极了来寻夫被拒的糟糠之妻。虞啸卿在窗边看着,脸都被丢尽了。只能手一挥,让人把他带进来。 进来一看,这哪是个人,简直是个水鬼。头发贴着额头垂在眼前。衣服都被雨泅湿了滴滴答答往下落。虞啸卿感觉下一秒就有可能被他拖进水里当替身。 不过还好,那人老老实实站在门口,故作乖巧地说:“我就不进去了。别把您屋里弄湿。”虞啸卿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把条干毛巾丢到他脑袋上。 龙文章嘿嘿一笑,毛巾胡乱在脸上抹了两下,几根头发凌乱地翘起来。龙文章身上的雨水从进屋到现在都淌个没完。虞啸卿皱着眉。横藤在他眼前挥挥:“衣服脱了。” 旁边张立宪讶异,龙文章娇羞。虞啸卿一本正经,见他俩的反应反而恼了。“感冒了怎么办?”张立宪不好意思起来,主动请缨,说给龙团拿套干衣服走了,留下他俩面对面。 雨天室内光线昏暗,唯独龙文章那双眼睛晶亮。张立宪一走,那人就不动声色地把门关上。虞啸卿背对着他把地图卷起,不是他不信任下属,实在是龙文章不拿自己当外人。 没留神间,屋里又黑了几分。虞啸卿靠着桌子回头,还没看清人,就被撞了个满怀。浸透了的外套堆在石砖地上。龙文章的衬衣半干不湿,靠得近了,似乎有蒸腾的热气。 不顾虞啸卿的训斥,他把人托着屁股放在了桌子上,自己则挤进双腿间。虞啸卿急了,抬手要给他一个巴掌,却被这人扼住手腕。 白手套被牙咬着往上提到一半。湿热的舌尖就在手心舔舐,让人想到小时候喂食的农家小土狗,吃完了还要在手心舔上几遭,不知道是贪恋那点rou腥味,还是表达感激。 不过龙文章远没有小土狗无害。敏感的手心被舔得麻痒。虞啸卿呼吸粗重了点,压着声音骂他。“你来找我有正事吗?”龙文章又轻咬一下掌心的rou,理不直气也壮地回答:“师座好久没来祭旗坡。我想师座了。这就是正事。” 一番直白赤诚的话倒是搞得虞啸卿有点反应不过来。犹豫间那人又得寸进尺地把两人身体嵌得越发紧密。有什么guntang的东西抵在虞啸卿腿间,哪怕隔着军装布料也能感受到那灼热的温度。 外面乌云更密了,雨点下得紧锣密鼓。房间里漆黑一片,只有那双眼睛雪亮,紧盯着人。风月场上的老手伺候起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虞啸卿好几次红着眼睛喊停,都被人糊弄过去。一个大男人,也不知道从哪学的哼咛着撒娇。偏偏自己还吃他这套。乱糟糟的头发蹭在自己胸前,瘙痒难耐。虞啸卿按住龙文章的脑袋,免得他再作怪。 低吟喘息间,天都黑了。一看手表,五点而已。虞啸卿对雨天的憎恨又多了一条:干扰对时间的判断。龙文章则更喜欢雨天了。师座雨天似乎更好说话。 雨终于小了下来。雨丝细细的,小小的。张立宪看见龙文章被踹出门时怀里还抱着一把油纸伞。他却没有撑开,就这么抱着伞冒着细雨美滋滋地走了。 这让张立宪疑心龙文章被自家师座打出什么毛病。孟烦了看着喷嚏连天的龙文章小心翼翼地把油纸伞藏起来,也寻思他糊涂了。 第二天,虞啸卿黑着脸在桌子上翻找那张无故消失的军事地图,脑海里浮现出那张被雨淋湿了的可怜巴巴的狗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