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鬼

    暴雨后的夏日要在热气完全蒸发后才会像被剪开的气球泻出一丝凉意，门外花坛的白栀子在雨后落得七零八碎，只能凑近些捕捉快要弥散的香味。

    但辛弥并不怜惜它们，用铁锹松完最后一方土舒了口气，走近花圃随意摘了朵栀子，不太完整的，鼻尖又凑近了嗅，还有些香气。

    体感温度降幅不大，室外依旧闷热，辛弥抬眼望着窗口旋转的室外机发愣。每间房的空调都被她打开了，但她仍不太情愿去里面呆着。

    因为霉味。

    这栋房子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一股不可言状的味道。

    像潮湿阴暗角落里被遗忘快要腐烂的苹果弥散出来的气味又或是冬天里永远干不了的湿毛巾味，如果非要给它们归个类，辛弥统称为“霉味”。

    辛弥拧开一旁的水管把掌心的泥土洗掉，皱着眉取下夹在衣领上的栀子低头闻了闻。

    她不喜欢霉味。

    打扫的第一天辛弥就把房子内所有的能用的窗户打开通风，今天是第七天，不知道是不是夏天天气本身闷热的缘故，那味道没有一点消退。

    外面花圃她铲了一天，体力严重透支，夏日的天就算黑的晚现在也有了变灰势头，再讨厌霉味辛弥也不会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回到屋内，骤降的气温让她起了层鸡皮疙瘩，上楼去房间取了套睡衣去冲澡。

    潮热的水汽氤氲填满浴室，辛弥没有开排气，呼吸间都是热意。站在花洒下没有动作，流水随意冲刷着她身上的泡沫。

    水珠在鸦青色的长睫凝聚停留，“呼……”手掌在磨砂玻璃上印出一个掌纹。

    很安静，耳畔只有哗哗水流声，辛弥闭上眼感受着胸腔心脏的鼓动。

    这栋房子很不对劲。

    怎么也散不开的霉味和草堆里莫名出现的鸟类尸体，以及——三楼那个异常冷的房间。但辛弥去检查过了，是很普通的书房。

    起初她怀疑这股霉味的始源地就是走廊尽头堆满旧书的房间，插上钥匙拧开门把手却没有预期扑鼻而来的霉臭味。

    淡淡的书扉香要比霉臭闻着让辛弥舒心很多，上下仔细检查了一番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除了气味和其他的房间比有些格格不入。

    或许是她多心了……

    “砰砰砰——”刚冲净身上泡沫，辛弥正要关掉水源的手顿住，很清晰是她浴室外的卧室传来的，不大不小的重物坠落声持续了三到四秒才停下。

    迅速关了水也来不及仔细擦拭干身上的水珠，辛弥匆匆裹了条浴巾就出了浴室。

    空调呼啸而出的冷气让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赤脚走到床头，单手扣着胸口的浴巾辛弥弯下腰拾起掉在地上的马克杯。

    杯子耐摔没有缺胳膊少腿，只是半杯水淌了一地，上了年头的木质地板经不起折腾需要赶快清理掉。辛弥起身抬眼望了下紧闭的阳台门，没什么表情地去拿来拖把清理。

    湿透的长发还在淌水，辛弥擦干简单地吹了吹就上了床。

    辛弥作息很规律不会熬夜，但她此刻十分精神。没办法去三楼的书房里随意挑了本她最头疼的哲学类书籍翻阅，这样有助于催眠。

    辛弥在翻到第十三页的时候睡意就来势汹汹，手机亮了屏看了眼时间，十点四十三。起身再次确认锁好的阳台门才躺了回去。

    今晚或许能睡个好觉，她想。

    谁……在碰她？

    或许用“蹭”这个字会更合适。

    冰凉又柔软的——贴在在辛弥的脖颈处，像情人之间亲昵的互动，暧昧地摩挲。

    辛弥尝试着挣扎，但无济于事，她此刻无法动弹。睁开了眼，长睫轻颤，盯着漆黑的天花板吐了口气，想说话才发觉发不了声。

    “轻吻”从辛弥的耳垂转移到脸颊，“它”的意图很明显，在“吻”即将要落在她的唇上时辛弥一侧头很快躲开了。

    “呵……”对面不明意义的轻哼。

    最终是落在了辛弥的唇角，胸前的长发被拨开，肩头的吊带被冰冷的手指挑落露出洁白盈盈一握的小乳，一侧桃尖也探了头。

    “你在害怕？”女人在辛弥的耳旁低语，手握住那团温热的柔软，贴着她的胸腔后就不再作乱。

    辛弥动了动嘴角，“我在生气。”语气很平静，仿佛压在她身上的不是鬼而是什么毫无杀伤力的小猫。

    对方似乎有些诧异，松了几分胸乳上的力气，“怎么？”

    又闭上了眼，少女颇有些愤懑咬牙切齿道：“梦里睡了我多少次难道你不知道吗？”墨色如藻般的长发藏着是发红的耳根。

    “别怕，现在也是梦。”女人低笑着安抚，“很快乐，不是吗？”

    没有体温的身体再柔软贴在辛弥这个怕冷的人身上也不会让她觉得有多好受，脑海里走马灯式的幻灯片闪过，那是前几个夜晚和“女人”缠绵的身躯。

    手掌从胸前挪开，另一只手挑起辛弥的下巴，这次不再有偏差，准确地吻了上去。

    舌头也好凉，软软的一下又一下地舔弄着她紧闭的唇瓣，辛弥被刺激的有些受不了，一时失了防备松了口给了对面可乘之机。

    池塘里滑腻的鱼挤了进来，勾住她想要逃跑的舌尖紧紧缠绵，女人独特的芳香驱散了糟糕的霉气，这让辛弥稍微有些慰藉。

    舌尖被吮吸到有些发麻，从未经历过这种事辛弥也不得章法只能被勾着吻，像懵懂的初学者她还不会换气，只能用鼻音发出“哼哼”的抗议声。

    深吻渐缓，水渍从女孩的唇角流出。

    得到一口换气的时间，辛弥盯着这张近在咫尺却像蒙上一层雾模糊的脸缓缓开口，

    “以为是恶鬼，没想到……”

    女人停了吻，亲了亲辛弥的耳朵，“什么？”但手上的动作还在继续，手掌游走在玉脂般滑腻的小腹上，拇指在胯骨摩挲流连。

    顺着腰线勾下辛弥身下那层薄薄的布料，指尖轻柔早已变得潮热的花圃。

    辛弥一抖，扯着女鬼的衣领往身上拉，凭着感觉恶狠狠地咬了一口她的唇角。

    “没想到是色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