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啊书屋 - 言情小说 - 先帝崩殂后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帝虽笃信jian佞,但清流重臣权势亦不小,徐鸣山看不下,亲自为通王教习数年,后来通王虽不改痴愚,但却一向对徐鸣山又敬又怕。

季沧亭恍然:“相传汉帝欲废长立幼,王后为保全长子储位,特意邀请四位名宿为长子造势,在去炀陵之前,四处拜访那些朝中有名望的重臣,回京之后,先夺其势,可最大限度避免战乱……”

“你不愿回到那个位置上吗?”成钰忽然出声问道。

季沧亭一时哑然,目光一敛,笑了笑,摇头道:“若是十年前,这个问题我都不会去考虑,现在……瑾儿如果能过得了这一关,我会全力助他,他若仍扛不起这个江山……抱歉,我会再抛下你一次。”

“这是你的坚持?”

“对,故人已远,现在我独独不愿你如那些人一般跪我。”

这句话说得极其坚决,以至于带上了些许旧时征战时的杀伐之气。

三年前他自请离京,她将他远封至南国,自那之后只能通过他人口述,知晓她已在九霄为王。中间不知有多少臣子奏请将他调回辅政,她却一概不理,宵衣旰食,未曾有一日懈怠,三年耕耘,证明没有他自己也能坐稳江山,终现越武中兴之世。

欣慰有之,惆怅亦有之。

“……你或许可以争取一下,我没有你想得那般高傲。”成钰抬手抚触着她的脸侧,欺近了身子,在她耳畔轻柔道,“也没有你想得那般能忍。”

……

两日后,穆赦看着被打包上马车的行李,对换了一身利落的文士装的季沧亭一脸苦大仇深。

“这才几天?屁股还没坐热,咱们就得跟着他走?”

季沧亭道:“你不是一直想去炀陵吗?”

穆赦:“我想的是自己驾车去游炀陵,这一团团人一道走是非多,我新买的那一筐蛇都没来得及取毒。”

季沧亭四处打望:“怎么哪儿都能让你找到卖蛇人?你买蛇的时候就不能让老板把蛇处理好只带蛇rou回来?”

穆赦:“卖蛇的人取毒的手艺太差了,还是新鲜的好,左边杀右边入药,再右边炖蛇羹,再再右的右边烤蛇尾……”

季沧亭在药房里兜了一圈没闻着蛇腥味,疑惑:“难怪你都胖了一圈,话说你把蛇放哪儿了?”

“你不是在你老相好哪儿彻夜未归嘛,我琢磨着你的房间也用不着了,就塞你屋里去了。”

季沧亭:“……”

季沧亭拖起他往外拽:“你失去选择的权利了,马上收拾包袱跟我走。”

穆赦挣扎道:“我觉得这地方挺好的,干嘛非要跟人上路?不给那国公治,给那庾大节度使治不行吗,咱吃他的饭,赚他的钱,这不就够了?”

季沧亭:“不够,没干到他的人,我死不瞑目。”

穆赦:“……”

作者有话要说:  穆奶爸:自驾游永远好过跟团游。

……

成钰和亭亭这对我叫他们【批话组】

珍惜这会儿还是个人的残废亭︿( ̄︶ ̄)︿

☆、第七章岐山郡

按大越朝旧例,入朝为官之人,外放做地方官时,为免受乡里旧识滋扰,不得在故乡为官。岐山郡太守徐鸣山是个特例,当年以年迈之身为不平事直言进谏,遭宣帝杖责重伤,一直在家中休养,直至北方大捷后,心情大好之下,身体也渐渐康复。越武帝登基后,念及徐公年事已高,便特准他于故里岐山郡做太守颐养天年。

一路自建昌行来,山明水秀,梯田云集,颇有桃源之状。

穆赦最不喜欢跟着浩浩荡荡的队伍一起走,路边瞧见喜人的小食摊子,也没能停下来吃两口,遂从建昌出来便蔫了一路,直到来了岐山郡,见满目喜人的翠绿,情绪这才好了一点,又习惯性地向同车的季沧亭问这问那起来。

“……老七,那些坡子上的高塔是做什么的?”

四匹同色雪骢齐拉的一辆沉香木大车上,季沧亭正一页页翻看着成钰给她的文书,闻言正想开口,一边刚服了安神药闭目养神的成钰在她回答前开口道——

“岐山郡乃鱼米之乡,匈奴南下践踏建昌时,欲到此劫掠,然此地多山,匈奴马匹难以施为,几百骑士一入山,便被这些木石堡垒上的弓箭手射杀,此地也得以保全。”

穆赦惊奇道:“看来你们汉人的官儿也不都是吃干饭的。”

成钰却道:“此言也无错,渺渺宦海,多是尸位素餐之辈。”

季沧亭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她总还觉得成钰是那种绝不会让人看到他的锋芒的人,多日相处下来,也不得不承认,几经世事,他如今的棱角反倒是锐利了许多。

“当年的事我也有所耳闻,徐公预见匈奴有南下之危,多次奏请被无视后,便擅自使用职权命各州府组织乡勇建筑工事以抵御匈奴,反倒被石老贼在宣帝面前告了黑状,连建昌已建好的工事也被石贼派监察使拆除……”说到这儿,季沧亭眼前仿佛又浮现了当年她打开了建昌的城门时,入目所见的人间炼狱。

这些小郡县听了徐公的话保下了平安,而仅仅百里之遥的建昌,繁花似锦的一国南都却陷落了。

“石莽!我小时候就听村头的毒姥姥说过这个人!”穆赦想起小时候的旧事,骂道,“就是这个狗贼,到处抓小姑娘,要求属国每年要上贡一百个美女,要不是这老畜生,我jiejie——”

此时马车一停,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国公,徐公府里来人,请国公过府一叙。”

岐山郡的郡城中正是繁忙时,他们这一行,一个皇孙,一个国公,数百人的队伍一进城,便引起不少百姓惊呼。

百姓们议论纷纷,沿街酒楼上正在谈论科举之事的学子听见楼下sao动,纷纷面露不满之色。

“……躲到这岐山郡来,都能遇到官宦扰民,自先帝崩殂后,这世道怕是过不下去了。”

这些借酒浇愁的俱都是准备明年进京赶考的举人,只是自先帝崩殂以来,帝位空悬,朝政大权被太尉石梁玉牢牢握在手中,近日又传出其借着办官学的名义将朝中大臣的儿女押在官学中不允父母相见,已隐有其父当年之风。

“难得在此相聚,下次相见只怕就要等到贡院之前了,少说些糟心事,饮酒,饮酒?”

有人一脸苦楚道:“赶什么考?连去年的状元徐翰林都挂印南投了,我们空有报国之志,又何必北上入那虎狼之地?”

此言一出,酒楼里的举人们面笼愁云,甚至有人掩面痛哭。

有人道:“十年寒窗,十年寒窗啊,就此放弃功名,如何回报父母?”

有人亦道:“若让父母知晓我们便是考上了,也不过是石贼门下鹰犬,更无颜相见!”

还有人道:“我是仰慕先帝才读书,呜呜呜先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