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忏悔

    “我必使洪水泛滥于地，以灭天下，凡在地者，沦胥以亡。”——《旧约·创世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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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倒是说话啊？这是发呆的地儿吗？本神父很忙啊！我日，不会是睡着了吧，喂喂？”

    忏悔室隔板上的布帘被咻地一下拉开。

    对面的薛晋微微抬头，眼神懒得回应宁安多的调侃。

    他又垂下眼，手指轻轻捏着那条银质十字架项链，反复摩挲金属的光滑表面，仿佛已经习惯了这种触感。

    “闭嘴。”他声音不高，但冷冰冰的，和忏悔室里的空气一样沉闷。

    宁安多叹了口气，似笑非笑地靠在门框上。

    “每次都这样。求神父赦免，你总得开口吧？我能读心不成？”

    薛晋指尖捏紧十字架，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却没有回答。

    烛火摇曳，彩绘玻璃闪烁微光，浸入黄昏的颜色。

    高高的锥形穹顶像个被提起来的烛笼，空荡荡，装满了寂静。

    “好吧好吧，反正你从来不说，我来帮你省省事儿。”

    宁安多耸耸肩，随意地在空中划了个十字。

    “我以圣父、圣子、圣灵之名，赦免你的罪，统统赦免。阿门。”

    薛晋手指缓缓松开那枚十字架，冰冷的触感渗入皮肤。

    “谢谢。”他闭了闭眼，没有再停留，站起身，迈出忏悔室的大门，像是从未真正属于这里。

    宁安多跟在他身后，“别这么着急走啊，今晚我请你喝酒。”

    薛晋脚步没停下，走出教堂的瞬间，冷风扑面，带着秋夜特有的凉意。

    他将项链重新戴回脖子里，冰凉的金属贴在胸口，熟悉的感觉让他短暂地从压抑中脱离。

    教堂的门在身后轻轻关上，宁安多嘟囔着。

    “你啊，迟早闷坏自己。”

    薛晋的目光掠过街道，心里翻涌着那股熟悉的疲惫。

    她已经不在了，无论他怎么做，她都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