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幽兰生前庭 含熏待清风
第十章 幽兰生前庭 含熏待清风
之后数日，两人频繁往来，常常出门探险，饮茶闲谈，纱迦逐渐感觉重拾了生的希望。 过去的她虽然善良，却总有一股颓废毁灭的气息笼罩在她身旁。 丹枫隐约察觉到了她的不同寻常。 然而他非但没有丝毫惧怕，反而被她深深地吸引。 纱迦捧起茶杯，一股干冽醇爽滋味入喉，恍惚间，似乎能听到风吹林木的响动。 须臾，她缓缓眨动双眸，微笑道：“这雨前龙井真不错。” “你喜欢就好。” 丹枫亦冲她笑了笑。 他有如春风般的笑容令她感到了些许安心。 自与诗茵分离后，她就时常于梦中惊醒，没有安全感的她渐渐的开始不相信任何人。 但是眼前的这位少年—— 纱迦同他对视了一眼后，便有些出神地注视着杯中的茶。 想来采摘浸泡这样的茶，也费了他不少心思。 “我曾经有一个挚友，她非常强大可靠，但是因为一次变故，我跟她被迫分开，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她。” 纱迦不禁同他提及了诗茵的事。 她的神情不觉流露出遗憾与悲伤，她亦有些后悔，也许那一日，她应等她一同前去。 蓦然，她略微垂下头，双手交握，欲言又止。 “……我，我一直没能找到她。” 见状，丹枫为她沏了一杯茶，不紧不慢地安抚她道：“我帮你一起，总会找到的。” “嗯。” 纱迦点了点头，便不再说什么了。 静默的竹林中，二人相对而坐。 微风不时拂过他们的面颊，她那头红丝宛如烈日的骄阳般耀眼。 吞吐间的淡淡芳香与他略显急促的气息搅到了一处，空气中一股奇妙的气氛不断攀升。 一日晌午，纱迦正在画室中绘制那幅她未完成的作品。 这几日她心绪的变化似乎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他们纷纷朝她投来嫌恶的目光，并对她恶语相向，似乎连某个学生因为考试而榜上无名都要归咎于她的“诅咒”。 纱迦如往常那般，对这一切置若罔闻，但他们似是隐隐到了她内心深处的笑意，依旧对她不依不饶。 如果诗茵还在，一定会对她说：“那样的蛆虫明明没有必要搭理的。” 想至此处，拿刷子的笔停滞了一瞬。 画中那天使凛然圣洁，视线中暗含着一丝缱绻。 不知她是以谁作为绘画的原型。 忽而，几声轻声的呼唤打断了她的思绪。 “纱迦。” 似是有什么人正在唤自己的名字。 那是少女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未几，纱迦抬眸，顺着发声处望去，却恰好同他对上目光。 “纱迦。” 读懂了窗外的他，她压低声音，回应道：“我这就来。” 纱迦迈着轻快的步子，稍稍运气，自二楼的窗户一跃而下。 好在丹枫及时接住了她，她才不至于摔个骨断筋折。 半晌，他轻舒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道：“你也太草率了。” 他责备的语气却满溢出宠溺的意味。 少女两脸绯红，很是局促地移开视线。 “唔……还好有你在。” 顷然，两人来到了一座山前。 这里四下僻静，平日里鲜有人至。 她随他穿梭于重重花木间，不经意间，垂曳的枝条竟也打到了她的脸上。 “唔……” 纱迦嘟起嘴，似是十分不悦。 一旁的丹枫竟没能忍住，竟笑出了声。 她还是第一次在他面前表露出如此明显的情绪。 然而他这一笑惹得她更加羞愧了。 “唔……” 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少女单手掩面，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于他眼中愈发得娇羞可爱了。 见此情形，一股奇怪的欲望油然而生，他不禁戏谑似的吟咏道：“映日花光动，迎风香气来。” “哇！” 纱迦的神情变得更为激动了，她双颊艳若桃李，恍若海棠一般娇艳欲滴，耳根已然红透。 似是对她的困窘感到愧疚，他不禁向她致歉道：“……对不起。” “没，没什么。” 涉世未深的纱迦果然还是不太适应这样的调侃。 她的步伐也凌乱了起来，脚下一滑，险些摔倒。 回过身才发现，原是他扶着自己，她才不至于撞到面前的巨石上。 “……谢谢。” 纱迦并未甩开他，她也无法否认自己的心情。 二人无言，四目相对了许久，直至山中的鸟雀叽叽喳喳吵个不停，他们才停下对视，向前走去。 “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吧。” 纱迦将一个苹果递给面前人，唇边始终挂着一抹浅笑。 “嗯。” 丹枫笑着颔了颔首，缓缓对她道出了他的过去。 “是吗？发生了那样的事吗？对不起……” 纱迦垂眸，露出些许担忧的神色，心中不由谴责起自己来，她不该问这些东西的。 他果然跟她一样，也是饱受霸凌欺辱的弱者。 像是宽慰她一般，丹枫颇为云淡风轻道：“都是过去的事了。” 既而，他俯身靠了过来，凝注着眼前人，稍显郑重其事地开口道：“有谣言说，接近我的人都会不幸，你不害怕我吗？纱迦。” 纱迦闻言，大声笑了起来。 忽地，笑声戛然而止，她盯着他，一字一句道：“真巧，我也是。” 少女拨弄着火堆，火光摇曳间，映照出她那略带几分凄美的容颜。 频繁的来往让二人的关系越发紧密。 救赎也许就是现在这样吧。 纱迦躺在床上，思索着这几日发生的事。 俄而，她抬手抚上胸口。 莫名有一种甜丝丝的感觉。 少年那原本黯淡的瞳眸亦重新焕发出了星辰一般的光彩。 返回之后的丹枫一直很纠结。 没有朋友的他朝夕只与草木精怪为伴。 似是看出了他心中的焦急，面前的槐树不由发问道：“怎么了？孩子。” 他对他说出了他与那女孩的事。 “树爷爷，我该怎么做？” 少年姣好的面容拧成了一团，像是发情的猫儿一样，围着他转来转去。 槐树笑了笑，开解他道：“孩子，喜欢就去追求啊，不要留下遗憾。” “嗯，谢谢你，树爷爷。” 丹枫下定决心，同槐树告别后，便开心地跑远了。 槐树温柔凝望着他的身影，喃喃自语道：“去吧孩子，希望你能得到属于自己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