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泱泱一群人。等人群都散去,隔着朦胧的雨帘,他见到了他以为此生都不会再见的人。他老了许多,胖了,厚实的布料盖不住小肚子,额头上多了好些褶。他握着伞,男人也握着伞,隔着两个半径和一层湿冷的雨,彼此像在照镜子。雨声在这山林间夹杂着鸟鸣与不知名的窸窣响动,让沉默不至于太难捱。“周……陈屿。”男人叫他,许久才酝酿出下一句,“你手里缺钱吗?我给你吧。”陈屿垂着眼睛,雨水把他的表情晕得更加朦胧,“我有,不用。”男人点点头。几分钟后,他转身,向着他来时的方向走了一步,又回过头来,“陈屿。”“……是我对不起你,和你mama。”陈屿抬起头看着他。风吹在握伞的那只手上,寒意渗进骨血里,对方还僵在一个转身的姿势,还在等他的答案,而这等待让他猛然意识到,时间还在往前滚,轰然不回头。春深了,在这山林间尤其,临终的花挂在枝头,和雨水一起落到草丛中。他没回答,男人的皮鞋在地上踩出一串潮湿的响,在耳朵里拉成某种冰冷黏稠的回声。走下山坡的时候,他像一只将要起飞的风筝。雨小了,风却放肆地掀他的伞,他要是跑起来,就能飞到天上去。但他再往前走几步,就能看见台阶上有人站在那儿,一身黑西装,撑着一把黑伞,抬头看着他。一小时前是,现在也是,无限的平白的将来,也是。41 穷凶极恶【作家想说的话:】*******************上一章 野水春山 已大修,请追更的小朋友务必先看前面的再继续哦*******************陈屿钻进车里,冻得苍白的脸颊被车里空调一温,颧骨下方泛出仓皇的血色来。一路上谁也没说话,车开到门口,他正要侧身下车,回头看到傅云河还双目紧闭地坐在后座上。“你不下车吗?”他问。对方睁开眼睛看着他,微小的几颗雨点砸到他伸出车门外的皮鞋上,“还有事情,晚一点回去。”这话这样平白,像任何一对相处久了的伴侣在任何场合都能通用的台本,放在此刻竟然也不奇怪。陈屿点点头,关上车门,独自走进屋。他在玄关收了伞,换了拖鞋走上二楼,把身上冰冷僵硬的西装往下剥,接着是衬衫,内裤。他光着脚走进浴室,水流从高处砸下来,把每一寸肢体都淋得guntang,手指上的皮肤在二十分钟后都开始起皱,他擦身体走出浴室,换了那身毛茸茸的睡衣走下楼。他此时才发觉厨房里头有人。厨师装扮的人向他微微躬身,说今日的晚饭由他们负责,二少让您好好休息。陈屿点点头,转身前轻声说,明天还是我来吧。他第二天依旧去医院上班,下班绕路去菜场。傅云河不拦他,身边的人自然也不敢拦,一切都似乎迅速回归了正轨:他会做好饭,跪在门口等傅云河回来,循规蹈矩,予取予求;如果对方需要他做奴隶,他就是奴隶,如果对方需要他做狗,他就是狗,然而所谓的指令比他预期的更模棱两可。他们睡觉时彼此紧贴,陈屿偶尔为傅云河拢一下被子,他们zuoai,他温顺地承受着所有毫无预警的侵犯,哪怕那甚至是在灶台上。傅云何提前半小时进了门。炖锅下的火还旺,蒸汽的声音太响,陈屿没听见声音也没来得及洗手,还未转身就被粗暴地压住了。米灰色的围裙贴在砧板上,突入肠道的巨物在他脆弱的腺体上强盗般捣弄着。他配合地塌腰撅屁股,呜咽声断断续续,竟还能腾出一只手去关火。一切都那样寻常,直到他被傅云河发现。他在抽烟。菜场里卖熏rou的店也卖烟。他一次买几包,和尚在弹动的鱼虾隔着一层塑料袋装在一起,也不怕烟盒上全是腥味。他没刻意藏,没拆的烟放在厨房柜里,和备用的洗碗布放在一起。他一开始只抽一根,站在厨房里,开着窗和排气扇,气味一会儿就能消散干净。后来越抽越多,一次能抽掉一盒,他趴在二楼朝北的露台上,烟灰星火般落下去,烟头依旧要到厨房里销毁。没人教他抽烟,学习委员自己学得会。那时父母已经离婚了,他穿着校服躲在巷子里,只一口就呛得落泪,抽到第三根,终于咂出一丝像模像样的愁滋味来。而如今他抽烟的姿势早已老练,手头那些习惯跟他这张脸很不般配:他喜欢把那口浊气略略含一会儿,慢吞吞地吐出去,指关节微微勾着,在烟身上敲一敲。他怎么也没想到转身会看见傅云河。拿烟的手一抖,半根烟差点掉下二楼。他来不及疑惑这个人怎么能不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心脏已经背离自我意识地狂跳起来。在一瞬间,他和小学抄作业被老师发现,高中同学开玩笑时说他是同性恋,在实验室和同学一起做解剖分析时勃起没什么两样。面前的男人不皱眉不瞪眼,甚至没什么表情,只是一步步向他走来,然而同床共枕数日,未曾积累亲昵却也足够他体察对方不同寻常的怒火。陈屿背靠着阳台浑身汗毛倒立,手心即刻捏出了冷汗。傅云河走到他面前,两个人贴得那样近,他做好了被扇巴掌的准备。但伸过来的手却只是钻进他的口袋,把那包烟掂在手里,扔在地上。那一盒快被抽空了。手里那支烟也被接过去,陈屿一瞬间打了个寒颤。脑海里闪现出电影里的刑讯情节:烟头直直戳到皮rou上,但也没有,它只是落在地上,被碾灭,瓷砖上散开一点细碎的灰。他转身走下楼,陈屿跟在后头,茶几上摆了一排他抽空丢掉的烟盒,傅云河问,多久抽完的。陈屿站在那儿,食指和拇指轻轻捏了捏,他说,两天。于是那天依旧没轮得上他做晚饭。傅云河把他吊在半空中,乳环中间扣着的细链上挂了铅坠,尿道棒前端连着电极,屁股里虚虚夹着点着的烟,烟盒和打火机都在他手里,掉了自己点,点完自己插。陈屿边哭边叫,那是他两个礼拜来第一次落泪。到最后声音完全哭哑了,他垂着头,大脑充血,对着空荡荡的房间说求您了,不要了,奴隶受不住了,诸如此类。傅云河走进来,证明监控确有其事,但他并不是来终止磨难的,而是捏着那根正在断断续续放电的金属棍,在他窄小脆弱的尿道里抽插起来。冰凉的泪滴砸到地上,脊背疯狂颤栗,他高昂着脖子停在半空的样子像某种病态的鸟类,明明是想起飞,却直直坠落下去。他做梦也想不到剩下的两盒烟竟以这种方式用完,早知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