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啊书屋 - 言情小说 - 烟西台记事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93

分卷阅读93

    姑娘,你别太固执,咱们去卢阳关看一下大夫吧。”

秦鹿摇头,说了句:“我主人能治。”

她的身体,不是什么普通草药就能治好的,本来就是已死的身体,小伤口都不能自行愈合,这种几乎断了腿的伤一般的大夫又怎么可能治得好。

金风川无语,只能坐在她旁边一起陪着。

秦鹿的一双眼直直地看向左侧黑洞洞的山路,两侧山丘将道路挤得很宅,弯了一圈,其实能看到的,只有寥寥几十步的距离而已。

金风川许长时间都无话,心里埋着很多想法,他这辈子都没为一个女人这般忧心过,求而不得,难受得紧。先前说喜欢她,几分玩笑,几分调戏,现在说喜欢她,大多是发自内心,颇心酸,颇无奈的感慨。

深林中忽而传来了一声兽鸣,金风川吓得缩了肩膀,对秦鹿道:“我听说深林多孤坟,子夜会有鬼,你怕不怕?”

“鬼有什么好怕。”秦鹿半垂着眼眸,突然开口:“我也是个鬼。”

金风川干笑了两下,拍着她的肩膀道:“你还真是会开玩笑,这种情况都能哄我。”

“我真的是个鬼。”秦鹿望着自己的双腿:“只是魂魄被封在了一个死人的身体里罢了,主人不取出,我的魂魄就一直留在这身体里,像人一样活着。”

金风川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秦鹿继续说:“金老板,其实你人挺不错的,那般混乱没想着保自己,反而先将妻子送回了金珠城,换做了旁人,一定是把妻子抵押,自己回金珠城拿钱来赎,就是赎人,也不会是亲自到场了。”

金风川收了笑容,低声说:“你若嫁给我,我也会对你好的。”

秦鹿摇了摇头:“你不了解我,才会说这种话,你先前说我就算是四十岁你都愿意要我,但你可知我今年真正多大了?我一百零九岁了,凡是知晓我的人,见我都得叫一声秦姑奶奶的。”

金风川有些震惊,暂时没敢说话,秦鹿朝他瞥过去,淡然地问了句:“不然我放一只鬼出来与你说说话?”

她伸出自己的右手,想了想,也不知道要放谁出来,金风川见她手中戒指泛着淡淡地红光,一抹红烟飘出,转瞬化为了个艳丽的女人,那女人容貌倾城,任何女子在她旁边都显得黯然失色,女人双脚不沾地,对着秦鹿行礼道了句:“秦姑奶奶好。”

贪贪瞧见秦鹿的腿,呀了一声:“秦姑奶奶这是出何事了?道仙怎不在附近呢?”

金风川望着那女人,又看向秦鹿,背后深林如鬼泣一般的风声依旧不断,他的心跳都快停了,猛地起身往卢阳关的方向跑,秦鹿定定地看着金风川跑走的背影,对贪贪说了句:“没事儿了。”

她不想说话,所以收了贪贪,这时心里从未有过的脆弱,突然就像是四、五岁在闹市与家人走散的小孩儿,坐在原地不敢动,生怕从此以后没了家。

吓走金风川,他还能去卢阳关找个客栈歇下,这夜冷,若陪着一夜过去恐怕得大病一场。

秦鹿心口压着一块石头,怎么都喘不过气来,眼眶再度湿润了之后她伸手揉了揉,抬头看了一眼繁星密布的夜空,今夜星辰多,明日天气一定很好,若没遇山匪,她与梁妄这时恐怕都在暖被窝里歇下了。

她将陈小姐的身体伤成了这样儿,梁妄见了会如何?

金风川跑了没一会儿,又跑回来了,等人跑到跟前了,金风川才说:“我一想觉得不对,你哪怕是鬼,至少你不害我,若这世上当真有鬼,林中孤坟出野鬼,比之你要好相处些。”

说完,他又咧嘴露出了个苦笑,秦鹿望着他,觉得他这人当真是傻。

金风川擦了额头上的汗,重新坐在了秦鹿的身边,还是方才那个位置,灰上的屁股坑都没被风吹散。

金风川伸手捂着还在肆意狂跳的心口,觉得自己这回回来若不是疯了,那对秦鹿恐怕就是真的喜欢了。

静夜不过一刻钟,金风川率先打破了沉默:“你真一百零九岁了?”

秦鹿点头。

“那你岂不是西齐人?”金风川惊讶。

秦鹿嗯了一声,又说:“我主人是西齐王爷,梁妄。”

“哗!我卖过他的字画,价值千金,难怪他这般有钱。”金风川出了汗又觉得冷,往秦鹿那边靠过去后并未察觉她身上有多少温度,于是道:“你、你喜欢他吧?”

秦鹿没有掩饰,点了点头。

金风川顿时觉得心里酸得厉害,叹了口气:“与我说说你的事儿吧,秦姑娘,这夜太冷,我肯定是睡不着的,你说我不了解你,那你与我谈一谈,我听着。”

“便是你了解了,我也不会喜欢你的。”秦鹿道:“我的命是主人给的,身体是主人给的,我发誓会护着他,日后长久的岁月里,他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我会永远、一直陪在他身边的。”

“那便……说说,让我死心。”金风川低头看了一眼秦鹿放在膝上的手,想过去牵,手指动了动,最终没伸过去。

一夜很短,几个时辰就过去了,但一夜也很长,若睁着眼无所事事,无风无雨无甚景致,别说是几个时辰,就是一刻钟也过得相当缓慢。

金风川想听秦鹿以前的事,就连他夫人嫁给他之前,他都不知道他夫人是多少岁,便是成亲之后第三年,他才知道他夫人有个乳名。

金风川家中三个女人,他很少去了解对方的过去,哪怕有些只需动动嘴,问一下就知道了,他也懒得去动这个嘴,更从未起过这个念头。

今夜看着秦鹿的侧影,金风川突然想起来他们第一次碰面的场面,他那时头晕眼花,从轿子里下来之后便扶着墙吐得昏天黑地,心里不知骂了多少句难听的话,仆人退后不敢靠前,金风川将早饭都呕出来了,才听见身边还有一道干呕声。

秦鹿穿着墨绿色的小棉袄,绣了白兰的鞋面上溅了许多他吐的污秽,她还有半碗面没吃完,扶着桌子边也在呕,然后她捂着口鼻,指着金风川,分明什么话也没说,那双杏眼中却把她所有心思都透了出来。

与金风川当时心里的别无一二,都是脏话。

秦鹿的声音很低,如风一般,几乎细不可闻,但还是很有耐心地与金风川说:“十七岁那年,我第一次遇见主人,天赐王朝立燕京为国都的那一年我出生,但自生下来的这十七年起,西齐逃亡、天赐追赶,九州上就没平静过。我跟着哥哥干过一些烧杀掠夺的营生,就是为了能让自己活下去,那时西齐的难民逃到了南郡外……南郡,也就是如今的南都城。”

“南郡当时是西齐临时的国都,皇帝都在城内,他们却将西齐战乱之地逃亡过来的难民赶出城外,为了不让他们分割贵族的粮食,进行了屠杀。”秦鹿抿嘴,那些回忆即便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