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啊书屋 - 言情小说 - 京华子午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8

    发得意,单就着他们俩的羡慕嫉妒,自己也能多吃一碗饭。

不大会工夫,跑堂的端上蒸鱼、烤鱼、炸鱼、鱼丸的全鱼宴来,周祈到底抛下这点光棍们之间的明争暗斗,专心招呼这两根,并对付起自己食案上的鱼来。

周祈固然不通烹调之道,但这长安城好吃的,十成中,她吃了也有六七成了,故而于品评之道颇通,更记得各种各样的典故,张刺史安西归来连吃了五盘还要再添的鱼脍,惹得和尚木鱼敲错点子的刘娘子蒸鱼头……说来足以佐餐。

就着周祈的典故,崔熠又多要了两个鱼头,那位谢少卿却着实难招待,这般的好鱼和好客主人,他都没有多添半碗饭。周祈觉得自己已经尽力了……

谁想更好客的是这丰鱼楼的店主人。

“我刚才听跑堂的小子说有人讲的我们这里鱼菜的好典故,便知道是周将军来了,没想到还有崔少尹,真是蓬荜生辉啊。”然后拍打那跑堂的一下,“你新来,认着些,这是崔少尹,这是周将军……”

他们话音虽不高,那两个士子却也听到了,不由有些瞠目结舌,也太巧了吧?

那个说倾慕周祈的不由得多向她看了两眼,被崔熠瞪了回去。

出了丰鱼楼,崔熠问周祈:“席间你冲我们笑什么?你还真看上那小子了?比他好多少的,我也能给你弄一车来。那人不行!是不是?子正。”

谢庸是那种秉承君子之道的,鲜少背后评论他人,崔熠也就是随便一问,谁知这次谢庸竟然也有了些凡人气儿:“嗯,那人是略显孟浪。”

哎呦,这羡慕嫉妒的嘴脸……周祈嘿嘿一笑,把自己吃大灶吃小灶的譬喻讲给他们听,“……这小灶好不好吃,我吃不吃的,都不打紧,关键你们俩还吃着大灶呢。”

崔熠指指她,谢庸则转身负着手走了。

周祈越发得意了。

让她高兴的还在后头。

☆、甜蜜烦恼

忙完了升平坊凶宅案,又已经交了年终奏表,周祈便松下来,跟陈小六、赵参、秦都安、孙广几个或常在廨房或换班回来的一起玩叶子牌,就连段孟都没在外面拍石头踹树,而是在旁边不言不语地观牌。

周祈人品不好,牌品却极佳,不耍赖,不使诈,可惜牌技却着实差了些,不大会儿工夫,脸上就贴了七八张纸条。

陈小六脸上只两三条,不时看看周祈,帮她数一数,又幸灾乐祸:“老大,你快十条了哈。凑够十条就让座儿,墙边蹲去。”

墙边扎马步的孙广龇牙咧嘴地道:“兄弟们赶紧着,把老大砸下来,让她来替我!”

周祈却甩出手里的牌,嘿嘿一笑:“赢了!”又可以多苟一会儿。

孙广实在蹲不住了,坐地上喘气。门帘子被撩开,孙广先看见靴子和袍子角,心突然往下一沉,“参见骠骑大将军。”

周祈回头,赶忙扯下脸上的纸条,上前叉手行礼,其余诸人亦忙在她身后行礼。

蒋丰皱皱眉,轻斥:“成何体统?”

周祈讪讪一笑。

“你们去吧,我与你们将军有话说。”蒋丰对其余人挥一下手。

陈小六等赶忙再行礼,退了出去。

周祈把自己日常坐的榻清一清,请蒋丰上座,又给他奉上茶来。

“老些日子没来兴庆宫了,我来看看你们。”

蒋丰是皇帝身边第一显宦,据说皇帝亲言其是“比后妃皇子公主还要亲近些”的人,封骠骑大将军,是这干支卫的总统领,又兼领甲部之长。不过他不在兴庆宫住,若有急事,各支长可径去叩见,若无急报,干支卫每半月一会,也能见到。

这甲部从子丑到戌亥十二支,亥支是最不显的——露脸少,惹事也少,周祈不明白蒋大将军怎么今日跑到这里来。

蒋丰指指自己对面:“你也坐。”

周祈便告了坐,笑着坐下。

蒋丰喝一口茶,看着她光洁白皙的额头,不知想起什么,突然问:“算来,你也有二十了吧?”

周祈赔笑:“是。”蒋大将军说的是虚岁,等过了年,就得说是二十一了。

蒋丰点点头,略感慨地道:“都这么大了。”

周祈再笑。

其实除了这上下级的关系,周祈与蒋丰还有些特殊关联。周祈是蒋丰从宫外捡进来的。

这宫里宦者从外面捡孩子回来倒也不罕见,一般都捡已经稍微懂事些的,且多是男童,净了身,稍微养一养,便能使唤了,又多让这捡的孩子跟自己姓,待他们也格外亲近些——多少有些“养儿防老”的意思。

蒋大将军就特别些,捡了周祈,抱来的时候还是奶娃娃,又是女童,蒋大将军又让她跟着宫里一个大宫女姓周——那宫女从不曾照看周祈一时半日,周祈长大一些觉得,还不如跟给自己洗衣喂饭的老妪姓韩更合适呢。

许是位高权重,争着抢着管他叫“耶”的实在多,蒋大将军对周祈这女童便不大上心,周祈自然与他也算不得亲近,甚至头一回听老妪说自己是蒋大将军捡来宫里的,还觉得很是惊讶。

在周祈记忆中,唯一一回显示蒋大将军关心自己的,便是七八岁的时候,自己跟一帮小宦者打架,被一个大些的小子狠揣了两脚,晚间吐了血,把韩老妪吓坏了,哭哭啼啼地去求见蒋丰,第二日那小宦便不见了,又有医者送了药来。

也是那回起,周祈开始跟一个姓苏的老宦者学些防身拳脚——这自然也是蒋大将军的恩惠。老宦本只教三招两式便停了,但耐不住周祈软磨硬泡,就又教一些,又教一些,几年下来,到底也让她学了不少。也是凭此,干支卫在宫里招人的时候,周祈才被选了出来。

新丁拜见官长时,蒋大将军见了她,还有些吃惊呢——当时两人已经很久未见了。

两人许都是忆起了当年,屋里一时静下来。

周祈看向这位位高权重的显宦,虽如今也算常见,却鲜少这样仔细看他,他鬓边华发丛生,脸似乎也比记忆中老了不少,时间确实不饶人啊。

蒋丰再饮一口茶:“如今外面都传那升平坊凶宅的事,甚至有外藩使节在圣人面前提及,你们处理得甚好,你的奏表写得亦好。”

周祈笑了。周祈在宫里掖庭念的书,但那时候放在打架偷吃东西上的精神更多,是个活猴儿,故而如今写文章实在算不得好。之所以得这一句赞,是因为那奏表中刻意淡化了当年戾太子和秦国公的事。周祈自谓于雕词琢句上不那么在行,却是个知情识趣的。

蒋丰挑眉:“我给你换个支?”

周祈赶忙摇头,又行礼道谢:“多谢大将军,祈在这亥支待惯了,觉得挺好。”

蒋丰一笑:“倒是个好性子,若——”蒋丰停住,不再说了,站起来,“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