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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铮恍然,一眨不眨地望着流羽,薄唇微启却吐不出一个字。“狼王?”流羽疑惑道,声音清朗舒润,却分明是男子的声线。牧铮用力握了下拳,试图摆脱这个危险的念头。流羽是人族皇帝送来羞辱他的男宠,而那蓝衣女子是求而不可得的水中月镜中花,两者岂能混为一谈?他现在对流羽多了几分纵容,不过是看在他吃过的苦的份上,以及这双美丽的眼睛与销魂的身体,再无其他。牧铮摸了摸流羽消瘦的脸,语气里带了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温柔:“冬日里门窗紧闭,拿火盆取暖不免熏的满室烟尘,我送你件更好的罢。”流羽眼中星辰闪过,追问:“什么更好的?”牧铮低头亲了一下他的唇,低声道:“是我那寝殿里都没有的好东西。”狼王所住的寝殿乃是近百年前所修建的,并没有铺设地暖。加之狼族人血热,久居于北地早已熟悉了这里的气候,若非生病受伤是用不到火盆的。这暖阁下的地龙本就是为流羽所建,此前一直荒废着,现在牧铮一声令下,当即开炉生火,guntang的热气从地砖砖缝里冒出来,舒服的令人浑身酥软。文房四宝也在翌日被人恭恭敬敬送到了暖阁中,牧铮甚至还为他准备一张造型古朴的金丝楠书案,刻有梅兰竹菊四君子,雅致疏逸,流羽怎么看怎么喜欢。到手的当日便展平宣纸,做了一副故乡的山水,勾擦点染意赋流形,仅用水墨黑白两色,却气韵生动、以形入神。小倌苏越伺候在身侧研磨,随口问道:“主子,这是哪里?”流羽正望着这画出神,喃喃道:“是我家。”“咦?”苏越怪道,“主子不是吴州水城生人吗,难道江南一带也有如此的崇山峻岭?”流羽心下一凌,知道自己说漏了嘴,便抿紧嘴一径瞅着那画中的怀桑山,酸甜苦辣一并在胸臆间翻搅。一山一水,一草一木,皆是如此熟悉。流羽摸索着手腕上尧草编织的手链,怀桑山既在千里之外,又在咫尺之间。却不像牧铮,是他强行求来的姻缘。只消牧铮待他好一点点,他便不舍得离开这困局。苏越见他不说话,怕是惹流羽生气了,忙道:“主子这画画的真好,比长安城里的画师都厉害!何不画一幅送给狼王?想来这蛮族也没有其他人会画画了。”闻言流羽心中一动,收起了黑白山水画,令苏越又展开了一幅新的宣纸。然而这次,他执着笔,在暖阁中消磨了一整夜,却只画了一条蜿蜒的河流。数朵荷花飘荡在河面,随风浮动渐行渐远。苏越困的只打哈欠,却见流羽没有丝毫睡意,只是望着这残缺的画作出神,眼中的沉迷比看先前那幅山水画更甚。只怕他这么一站,是要站一晚上了,苏越小心翼翼道:“主子若是没有灵感,便改日再继续画吧。”流羽摇摇头,放下笔,将画折了起来压在镇尺下:“没什么好画的了,睡吧。”水墨轻薄,终究是无法勾勒出盂兰盆节的盛景。更何况送这样一幅画给牧铮,不过是徒留遗憾罢了。他并非昨日的他,今朝的狼王也并不知那一夜的灯火阑珊,芳心暗许。忘不掉的人,只有他一个罢了。作者有话说【第一卷完】谢谢小天使们的喜爱!!我会继续努力哒!!求一波评论包养和收藏,希望自己能爆更炖rou(擦汗)因为我的不足,谢谢你们的包容。请相信无论如何,最后是会幸福哒,鞠躬第十一章寒香牧铮只觉得今年的北地格外寒冷,又冷的恰到好处,让他有理由常去流羽的暖阁。记忆中常病恹恹、单薄瘦弱的男子,气色倒是一日好过一日。流羽是当真喜欢水墨丹青,他去暖阁三次便必有一日必能见到流羽执着笔站在书案前,时而苦恼,时而欣喜。他笔下的风物,倒是和他自己一派天真的气质殊有不同,笔走龙蛇间竟是逶迤气象。山川海岳不尽高远,浓淡有致笔墨苍茫。当流羽看着画的时候,目光飘忽难测,牧铮只觉得这个单薄的人也要融入画中了。这日他屏退了侍从,独自一人来到暖阁时,流羽便站在案前沉思。他想画想的出身,竟然没有发现牧铮已经悄然走到了自己身后,只觉得一双手忽然从背后搂住了自己的腰,吓得他笔尖一颤,墨汁落在了牧铮雪白的袖口上。“这又是在画什么呢?”牧铮贴着他的耳朵,低声问。画中重翠叠嶂、古木丛生,白瀑湍急飞流而下,似有千军万马之势。流羽道:“江山千里之景。这是蜀地的峨眉山,另外还有四副,我拿给你看。”他一面说着,一面从帽筒中抱出卷轴,献宝般一一在牧铮面前展开。分别是枯藤老树、一叶江帆、寒林雪景,与蓬莱仙境。牧铮看得仔细,问道:“这些地方你都去过?”流羽敛目,心虚道:“当然不是,有些……是仿的前人之作。”实则他玩心大的很,未展翼之前常常央求阿灵带他游山玩水,这些地方他都去过。牧铮放开了他的腰。这画中的场景与草原的风光当真是天壤之别,却又让人心驰神往。这天地之大山河之美,让人岂能甘心偏居一隅?黑眸中渐露睥睨之色,牧铮道:“人族皇帝的中原宝地也不过如此,哪比得上水土丰茂的草原?”流羽听出来牧铮说的不是真心话,仰起头看他:“狼王可想入主中原?”“我若想呢?”“那流羽便祝狼王旗开得胜、一往无前吧。”牧铮定定望着他,语意嘲弄:“那里可是你的故土。国破山河在,当真是你想看到的?”流羽笑道:“梦里不知身是客,直把他乡作故乡,说的便是我吧。”只可惜这场梦,却不一定是场美梦。流羽低下头,看见牧铮染了墨滴的袖口,捧到眼前仔细打量,叹道:“青紫油烟墨,怕是洗不掉了。”牧铮眸色渐沉。他离流羽极近,近到他可以闻见流羽颈间散发的幽微寒香,比之松柏更加芬芳,比之桂花少些甜腻。这香气自流羽颈间而来,虽是寒香却自暖玉而来,竟令他白日里动了情欲。流羽自是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径自苦恼地看着那墨痕,忽而抬眸笑道:“我在这墨点上添几笔,可好?”牧铮忍耐着将他扑倒的欲念,哑声问:“你要画什么?”“画好了你就知道了。”流羽不肯说,怕说出来牧铮就不肯了。牧铮叹口气,便由他了:“那你快些才好。”“很快的。”流羽忍着笑重新拿起笔,一手拽着牧铮的袖口,一手手腕轻转,笔尖转合,眨眼间便勾勒出一朵栩栩如生的荷花,婷婷绽放于白绢之上。牧铮盯着自己的袖口,只觉心尖骤然被蜇痛,这荷花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