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486
应最灵敏的战士,在箭手弩弓手的配合下,以最快速度登城。登城之后也不强求入城,骑在墙头上砍杀两下,唐军还没扑上来挡,燕军已经哧溜下了墙。有些更狡猾的,就在城墙上冒个头,背上长枪闭着眼睛往里头捅几下,转身就下墙。没人扔火药弹,固然是因为火药弹珍贵,还因为那些弹子根本还没落地就能被音波推出去,弄不好炸到自己身上。爬上城头的人就好像来城头一瞬游一般,冒个头就走,唐军狼奔豕突,打了这边打那边,活像在打地鼠。但于唐羡之来说,他无法因为这些人试探性的攻击便停下。他知道他一旦停下,那么试探性的攻击就会变成真正的攻击,口袋里的火药弹会将城头炸翻。他依旧手挥目送,姿态如仙,城头之上起高音。泛白的唇角却微微露出一丝苦笑。燕绥看出了他的想法,因此明明有余力,却还要用这种方式来对付他。他要耗死他。还不损自己的兵将。他看出这大阵极耗心力,他要他在这城头永不能停。这样也不会对文臻无法交代。他不愿自己成为他和文臻之间的任何心障。他渐趋平和,却又更残忍。他连让他在文臻心中留下愧疚牵念的可能都要抹去。但是……他其实是多虑了。文臻待他,比燕绥更残忍。唐羡之垂下眼,指尖丝弦不休,仙翁长鸣。再次悄悄咽下喉间逆涌的腥甜。此刻,家族的人,应该已经快到了城门边了吧?……第三天。燕绥一箭起,射落了城头高扬的唐字大旗。这一次,音波没有能抵达那高处,拦下这凶悍的一箭。断落的箭杆砸在城头,计算精准,没有伤人,却将那些悬挂的吹奏乐器砸坏了大半,半截箭杆支在了向内的城墙上。雍容壮阔的大乐便少了一个声部,出现了短暂的停顿,随即唐羡之便又继续,依旧行云流水,听来毫无任何不妥。仔细听却能听出那首曲子已经被修改过,但修改得毫无痕迹。这种临时修改妙手拈来的本领,令人再次惊叹。唐羡之闭了闭眼,默默咽下一口腥甜。……射落的大旗,引起了城内人们的慌乱。城内戍守的一些唐家将领面面相觑,心中都浮现不好的预感。忽然有人狂奔而来,道:“不好了,咱们的家小都失踪了!”众人齐齐变色。……简陋的地道里,唐家族人艰难地行走着。正如文臻猜测,永裕帝挖空了半个皇城作为自己的老巢,但是以他的谨慎,不可能没挖一条通往城外的地道。那条地道在太子东宫,东宫位置离城门最近,离秀华宫也不远。按照永裕帝那夜的计划,从秀华宫出来,事有不谐,随时可以从东宫下地道再出宫。秀华宫出口被堵死,东宫地道自然也没用上,唐羡之占领皇宫后,根据各处宫室位置,选出了几座离各城门相对最近的宫殿,逐一寻找,最后找到了这条地道。浩浩荡荡的唐家族人在地下穿行。护送他们的有少量唐家士兵和剑手,唐羡之不能撤走太多的人,甚至唐家高层都被要求上城头——唐羡之相信,燕绥对一切都有数,一旦他发现大量高层和高手被转移,唐家就会遭受最凶狠的打击。他不会允许唐家的主力逃脱。所有上城的男人,都是为了这批老弱妇孺做靶子。包括他自己。城头高楼起一曲,万千丝弦做剑舞,但为争权逐利故,百年世家归虚无。……当夜,京畿大营在又一次徒劳无功且被凶猛反扑的攻击中丧失了士气,早早收兵。夜半,护城河淙淙流水中,无数人裹着羊皮泡出现在水中,再悄然上了准备好的筏子,穿越那一片杂草茂密的水域,小心而又迅速地向京郊而去。当这长长的队伍终于平安地离开京畿大营的扎营区域时,所有人都长长舒了口气。没有人知道。就在护城河对面不远处的山坡上,小树林里,四大护卫带着人马,悄然而立,一直盯着黑暗中的护城河。他们将所有人都一一看过,数过。其间日语几次对中文打手势,询问是否要惊动京畿大营。中文长久伫立。他看见队伍里蹒跚的老人,抱着婴儿的妇女,娇弱的少女,一脸惊惶的孩童。忽然便想起当年那个少女,走在路边,看见跌倒的老人会扶,看见孩童会摸摸他们的头,送上一块糖,江湖捞有老弱专座,八十以上老人可以打折。他轻轻地摆了摆手。日语有点不甘,放虎归山,日后有隐患怎么办?中文凝视着前方黑暗,像凝视一个永远不能触及的梦,良久他轻轻道:“殿下说了,就当对唐羡之当初没有和西番勾结对他背后出兵的回报……而且如果我们出手了,文大人……和她,都会不高兴的。”月色下流水汤汤。他眼底有晶莹的痕迹。……中文等人离开后。隐藏在人群中的小楼剑手走了出来。如果方才真有人出手,他们亦有鱼死网破同归于尽之招。所幸没有。剑手们对着城头方向磕头,再转身踏上茫茫远途。……第五天。唐羡之望向城池之外。家族老幼已出城,会以最快速度赶往西川,现在应该已经到中州了吧。总得再坚持几天,走得越远越好。否则一旦城破,就算文臻愿意放过,京畿大营和被压制的旧朝老臣们也不愿意。忽然轰隆一声,响在背后。他指尖弹动,却在此时喉间一甜,动作便慢了一步。对内的一截城墙忽然倒了下来,倒得不多,就几块砖石,却正好砸在那一排钟磬上,编钟轰然倒地,丁零当啷声响一片。又缺一声部。第四百七十七章江山(大结局)并没有人上城,也没有人出手。唐羡之眼光一掠,看见倒下的城墙间无数血红的蚂蚁散开。而那些碎砖有咬啮的痕迹。那掉落砖石的位置,好像是昨日旗杆掉落抵着的位置。他已经明白了。燕绥那一箭射旗,打击军心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他那一箭里一定有个引子,是吸引这种蚂蚁在指定地方啃咬的关键。那引子溅落内城墙,引得蚂蚁去咬啮,一日夜之后,城砖松动倒塌,砸坏了编钟。编钟作为最重要乐器之一,一直放在城内侧,本来谁也攻击不到。可是只要燕绥想,他就能。唐羡之低咳了两声。又缺一声部,曲子稍稍停顿,再次接上,只是这回威力终究小了许多。……一群换下城墙的唐家将领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偶尔有百姓探出头来,看见他们忙不迭地走避,如同见了鬼一般。这种无形中的排斥令他们更加烦躁。家小、亲族,还有很多依附于他们的人,这几天都不见了,找遍全城都没有踪影,这种情形由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