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啊书屋 - 言情小说 - (快穿)强制沦陷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89

分卷阅读89

    明宴阴沉地睨他一眼,浅色的瞳孔琥珀一样透光:“拿不稳,就给我还回来。”

脚尖微微一动,四两拨千斤,将剑挑起,反将俞西风冲得倒退几步,长剑“铛”地落在地上。

明宴袍角扬起,自顾自向前走了。

蓝衫少年卸去在外凶悍的面具,跟普通的少年人无异,撅着嘴“切”一声,把那把剥落了漆面的旧剑小心抱进怀里:“送我了,就是我的。”

此前看门的少年,喂马的少年,闻声都跑到院中追着明宴。跑得最快的却是从厅堂里钻出来的书童,一溜烟儿挡在明宴面前,仰头cao着鸭公嗓子说:“您也喂我两招,不然不让您过去。”

剩下三人闹起来:“北风耍赖!”

世人只知俞西风,却不知道走狗里还有俞东风,俞南风,俞北风。

明宴回头看一眼,心里默数一遍,东南西北四个人齐了,这府里却好像还少点儿什么。

眼底压着翻腾的烦躁,手抓住俞北风瘦弱的肩膀一拨,就把他甩到了一边。

明宴默不作声地进后园了。四个少年面面相觑,都是街市上混大的,心眼密集。俞西风的肩膀马上给另外三个推来搡去:“怎么了呀?你守着,哪个不长眼的敢惹我们大人?”

北风龇牙咧嘴地揉着让明宴甩痛的肩膀:“是不是王上?”

“不是。”

“那是谁嘛。”

俞西风偏过头看着万里无云的天,想起站在他面前那道纤弱的、小小的影子,抱着剑冷哼一声:“见着了不想看见的人。”

*

香炉里细细的烟雾慢慢攀升,苏倾看折子入神,不知不觉到了下午。被窗棂割碎的光投在木隔栅上,错落向下,慢慢变成了浓艳的橙黄。

同屋的陆宜人不在,尚仪局忽而变得空旷而安静,苏倾觉得有些发倦,脑子里昏沉沉的。

春纤来给苏倾添水,低声说:“尚仪仔细眼睛。”

她的声音从未如此绵软过,苏倾禁不住奇怪地看她一眼,春纤的眼帘垂着,看不清眼睛是睁是闭。

下一刻,膝上一热,苏倾低头一看,春纤的手垂着,手里的壶嘴儿早移了位,全浇在她腿上了。

苏倾理应跳开,可是不知怎么,身上使不出力气,只得拼命夺下了春纤手里的壶。

春纤的身子晃了晃,疲软地倒在了地上,脑袋靠着她的腿,竟打起鼾来。

她看见架子上的鸟儿左摇右晃地走在杆上,浑似喝醉了,同时觉得眼皮渐沉,眨眼变得更又涩又难,就这么支着脸,坐在桌前阖上了眼睛。

屋里异香盈满,桌下不知何时立了一双绣银线的长靴。

一只苍白的手,慢慢地从猩红袖口中伸出,从她面前的案头堆满的册子里随便抽了一本,单手翻开了看。

半晌,他发出一声轻嗤。

黄鹂儿哀鸣一声,他蓦然回头去,眼神锐利。

食指与拇指一把捏住鸟颈,翅膀无力地拍动起来,他松开手,于上利落地摘下一片羽毛,鸟喉咙里发出咕噜一声,眼半眯,就像哑了的病鸡。

那片羽毛在他指尖随便地一吹,慢条斯理地旋过身,靠近了桌子。

苏倾还坐在案前睡着,浓密的睫毛投下一片影,两片唇如初绽的花瓣,诱人采撷。

他撑着案台,慢慢俯下身子,睫毛垂下去,又慢慢抬起来,目光冷淡地端详。

这样近,两张脸差一点就能相碰。他却已直起腰,倚着桌子,掀开没批的那一摞折子,翻一翻前面写过的“准”字,这么多年,字都没变。

他蘸了蘸笔,一目十行,一本一本快速地批完,堆到她放好的那一摞上面去。

屋里很安静,香料燃着,细细两缕,慢慢消失在空中,从窗外传来树下宫女踢毽子的玩闹声,并着有气无力的蝉鸣。

他的目光在桌上逡巡一周,落在左边桌角上孤零零的一本,放得太远,半个身子都掉了出去。

捡过来顺手一翻,一张陌生女孩的小像露出来,荆家求王上赐婚,满朝文武不选,要嫁大司空明宴。

他顿了一下,目光微转,落回苏倾脸上去。

手背撑着的那一张白皙柔美的脸,毫不设防,宛如一座玉雕的神女像。今年该满十七了吧?

只是睡着的,软的热的,轻轻的呼吸起伏和微颤的睫毛,便使得神像破碎开,变成了一汪诱人又烫人的水。

他看了她一眼,折子按在楠木案台上,垂下眼,笔尖轻佻地点在纸上,玩儿似的慢慢写了个“准”。

点绛唇(三)修文

满地碎金似的斜阳铺洒在桌面和地面,窗户大敞着,热风荡起镇纸下的纸角儿,扫到了苏倾的胳膊上,她慢慢地有了知觉。

泡了水的裙子还湿着,贴在膝盖上,风吹来一点凉,空气里残余的一点香气吸进鼻子里,苏倾心里有点恼,挣扎地坐直。

从羌邦搜刮来的不入流的迷香,名叫“梦浮生”,只有一个人敢肆无忌惮地用,白天出入内宫女眷居所。尚仪局里摆设分毫不乱,只有她书桌让人动过,她大约猜到来的是谁。

手伸进衣领里,把脖子上的圆环捞出来,刚前进的一个刻度,果然又退了回去。

春纤揉着额角爬起来,四下看看,脸色惊恐地望着她:“奴婢睡着了?”

苏倾指尖一抖,不动声色地将圆环放回去,湿裙子下的腿悄悄调整了一下位置:“你也累了,且下去吧。”

“是。”春纤退下去之前,眼神讶异地看了看她的脸。

待她走了,苏倾霍地站起来,朝铜镜里一看,自己额头上给人拿朱砂笔点了一朵艳丽的三瓣莲花。

镜子里的模糊的人影长久地与她对视,脸发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热的。

苏倾把湿衣服换下来,拿一页白纸浸了水,摁在头上,拓出个鲜红完整的花印子来,歪着头静静地看了看,吹了吹,小心地夹在书里,才把用湿布把额头上的花擦掉。

桌上的折子堆成一摞,她翻开几本看,全给他批完了。

她忽而想起被单独拿出来的那本,在桌上扫视一圈,没有,一本一本翻过去,在中间找到了它,上面已写了一个鲜红的“准”。

苏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