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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顾庭生拼着这把毛边玻璃似的声音,再次开口,冷漠的声音下隐隐压抑着一股暴躁。他说:“你还给我,我就把它扔了。”这次张悦洋也听明白了顾庭生的话,低着头,干脆的伸手把手机从我手上抽走。张悦洋单手拿着这部翻盖手机在手指间转了一圈,“啪”的一声,他打开手机盖,看了两眼,张悦洋说:“扔了?别,你们不要,干脆送我得了!”我对张悦洋伸出手,仰头看着他:“给我。”张悦洋耸耸肩,把手机放回我手里,他去看顾庭生,呲了下牙,评价顾庭生:“败家啊你!”我和张悦洋看到的顾庭生却不一样,我看着顾庭生,握着手机,顾庭生眼底的不耐与暴躁已经难以掩饰,虽然我看到他还在一方面很努力的去掩饰这种暴躁,但就是这样一个瞬间,那个温柔的顾庭生又消失了。我握着手机,心中很难过,不仅仅是我怀念那个曾经温柔的顾庭生,更是因为我清楚的明白,现在的这个顾庭生不开心。曾经的顾庭生他的温柔从来不是伪装,是因为他真的三观正值对未来充满希望。现在的顾庭生却冷漠暴躁。我只好轻声问他:“你是不是不喜欢这个世界?”有人走了过来,女孩子的声音叫走了张悦洋,她对张悦洋说:“张老师找你。”张悦洋抬脚离开,拍了拍我的肩:“杨露,你聊会儿就走吧,指不定我们班主任什么时候就进班考察了。抓着你,你也少不得被训的。”张悦洋走了,角落只剩下我和顾庭生。顾庭生转过头,他不看我,他又趴回桌子上,这次顾庭生脸朝着过道,我盯着他的后脑勺,看了半天小心的摸了摸,然后站起身小声告诉顾庭生:“手机我留着了,我走啦。”我离开了初二六班,顾庭生没有再与我说一句话。---------我以为我把顾庭生惹生气了,但又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生气,只是因为我要把手机还给他吗?这样小的一件事,放在曾经的顾庭生与我身上,总是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生气的人,在顾庭生与我之间,永远都是我。那时的我脾气阴郁,内心敏感脆弱,也许只是一句话,我就能变脸生起闷气,无端的衍生出许多莫须有的联想。那时的顾庭生,他真好啊,他的温柔不是浮现在表面,而是刻在骨子中。前生的那一生,我再也没有遇到过比顾庭生对我更温柔的人。前生的我,那个敏感脆弱,阴郁小心眼的我,在遇到顾庭生之后,每次的生闷气,每次的不开心,他都会第一时间发现,也只有他会发现。我的脾气改善是在十八岁上了大学之后,朋友依旧没有交到,独来独往还是我最贴切的形容,但大学也终归算是了半个小社会,无形中我也明白与体会到了许多道理。这样的体会,终于磨掉了我的一些脆弱敏感,我也终于明白了做人始终要学会看开与豁达。而在这之前的十年,我又是何其幸运。顾庭生十年如一日,只要我不开心,明明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他也能发现。他总是在我不开心时,在我敏感多疑时,在我莫名其妙的小脾气下,第一个发现,也是唯一一个发现的走过来。小的时候,他能抱起来我,就把我抱到怀中摸我的脑袋。他对我说:“小鹿不要不开心,你不开心,哥哥也好难过。”大一些的时候,我站在那里,他蹲下身子摸我的脸。他告诉我:“小鹿,如果你不高兴你就告诉哥哥。”再后来,顾庭生对我说:“我希望我的弟弟一生安稳,我希望你可以真的感到幸福。”十年来,顾庭生用他的温柔与耐心为我编就了从我八岁到十八岁的十年。等发现时,我已经溺死在这片温柔中了。放学时,我背着书包去找顾庭生,我想告诉他你不开心的话,就说出来,就告诉我好不好。我想告诉他,大哥,你不要不开心,你不开心,我也很难过。但是到了初二六班,我却发现六班只剩下几个值日的学生。站在讲台上的女生我看了两眼,竟然算是认识的人,是向琳琳。向琳琳在擦黑板,但是她身高不够,垫着脚也够不到最高那一片,这时张悦洋就走了过来,他从向琳琳背后手一伸,就从向琳琳手中把黑板擦抽了出来。我站在六班门口,看着这一对儿少年少女,张悦洋这样的动作好像把向琳琳抱在了怀中。向琳琳顿了一下,她一弯身,很迅速的从张悦洋身前钻了出来。张悦洋对她说:“看你矮的,你不会喊我啊,我帮你擦。”向琳琳没有回答张悦洋,她看到了我,就走了过来:“杨露,你又来六班啦?找谁?找顾庭生吗?”我早就扫过六班的教室,顾庭生明显不在,我点点头,又问向琳琳:“你知道顾庭生去哪了吗?”向琳琳看着我,她一直走到了我面前,向琳琳低下头伸出了手,我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向琳琳这才缩回手,她捂着嘴笑出了声:“你长得很漂亮,真的,我很少见到这么漂亮的小男孩。我第一次见你就想摸摸你的脑袋,对不起啊,刚刚真是没忍住。”张悦洋举着黑板擦跑了过来,他往向琳琳身边一站,脑袋一伸:“我的给你摸啊。”向琳琳说了四个字:“滚一边去。”张悦洋也不生气,嬉皮笑脸的还在sao扰向琳琳,向琳琳一边推他,一边对我说:“你去语文组办公室看看,顾庭生被班主任叫走了。”我得到答案,对向琳琳道谢:“谢谢你。”向琳琳已经推着张悦洋往教室里面走了。等我跑到语文组办公室,刚探进去一个脑袋,就看到了顾庭生。顾庭生靠着窗,身前昨天分开时那位追他的女老师正在苦口婆心的说话,和语文老师对话的人穿一身规整的西装,梳着小分头带着细边框的眼睛。这人我看了两眼,是顾醒松的助理之一。顾庭生身前,两个大人一个一脸愤怒,是顾庭生的班主任,另一位带着适当的忧心不时点头,连声说“老师你说的对”“老师你说的是”。反观顾庭生,他就像一个局外人,我甚至看到他侧过头去看窗台上的花盆,花盆中不知名的绿植在日光下随着未关的窗、吹进的风微微颤抖着枝叶。顾庭生就看着这枝叶,目光游离,仿佛身前两个大人交谈间的关键人物与他无关。我进了办公室,毫不犹豫的朝他走过去,顾庭生抬起了头,他不经意的看了过来,我看到他一瞬间游离的目光凝聚了起来。在我与他离得只有两三步的距离,我听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