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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心起了对方的学业、生活,明明是八竿子打不着、以后也没什么的联系,可她八卦起来,却丝毫不觉得烦闷。“妈。”远远地,传来小男孩的声音,剃着平头,虎头虎脑地男孩像是个炮弹般冲了过来,赖在那女人身边,“回家吃饭?我可饿可饿了!”他捂着肚子,脸上是可怜巴巴,那女人虽聊得挺来劲,可一看到儿子这个模样,便也不敢耽搁,说了声再见,匆匆地发动汽车,带着孩子离开。屋内的母女二人对视一眼,同时松了口气,脸上的神情却没有丝毫地放松,反倒是忧心忡忡,只是这下并不是聊天的好时机,外头的学生和家长都还很多,再烦也得把那点心思给塞回肚子里。学生上下课的这段时间,便是文具店生意最兴隆的时刻,今日许是有哪个班主任要求要写日记之类的东西,不少孩子蜂拥进来,买了本子就走,流水也比平日高一点,站在收银的吴丽萍只是默默地算着钱,好几回走神差点算错。学生来得快,去得也快,到了晚上七点,天已全黑,路灯也被统一开启,甜桃文具店门口的卷帘门被拉下,屋内的两母女支起了一张小桌,上面是电磁炉,正在煮着挂面,这挂面也挺简单,就放了鸡蛋、青菜并几个rou丸,旁边又放了一罐子rou末酱,其他的便没了,这就是母女俩的晚餐。在桌子后头的墙边,斜倚着两张白色折叠躺椅,此时被合拢收好,而放在旁边的纸箱里,则是两套薄被、枕头,这是曾经吴丽萍和裴闹春两个人休息的地方。电磁炉的火力足够,翻滚的面汤水打了几圈的滚,蒸汽滚滚冒起的模样,像是要淹了这房子,裴桃这才回过身,慌忙地关了开关,煮过了头,汤面都快成了拌面了,她看着才回神,满眼慌乱的mama,只能苦笑。她和大部分同龄的女孩一样,在到大学时,均是无忧无虑地享受自由小鸟般的放飞生活,也曾期许过邂逅美好的感情,可这份什么都不用考虑的放松生活,没过多久,便戛然而止了,裴桃至今忘不了,她那次接到mama电话时的心情。mama对她说,爸爸吃安眠药自杀了,刚抢救回来,正在医院的急诊室,她开头甚至还以为这是个滑稽的笑话,可很快意识到mama不会拿这种事玩笑,还没来得及追问爸爸病情,就被mama冷静诉说的事情真相砸得眼昏耳鸣,她以为是梦,可电话那头的声音不容错辨。裴桃一直认为,自己是生活在“蜜罐”里的,如果人的一生有幸运值的话,她自认应该是接近满点,她有爱她的父母、不错的家庭条件、出挑的容貌、优越的成绩,她一直很知足,可原来这一切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已经破裂。mama说,在她还在准备高考的时候,爸爸便去赌博,那时是在线下的赌馆,输了很多,那时被mama用来搪塞她的卖房理财只是一个借口,其实是爸爸输得太过,连房子都保不住了;而这回,迫使mama不得不同她这个做女儿的交代的是,爸爸又去赌了,和上回一样所输非小,收入主要来源的总店和爷爷奶奶留下的旧楼房也被一并抵押了出去,还闹出了自杀的事情,mama实在是瞒不住了。裴桃依旧记得,那天的她,格外的冷静,抓着电话告诉mama,一切会好的,学校这边可以申请助学贷款,周边有不少兼职,她课业轻松,能负担得起自己的生活,安抚完mama后,挂电话的她,却被忽然袭来的情绪压垮。她爸爸怎么就成了这样呢?裴桃点开了联系人,他们家三个人有个小群,名字叫“一家人”,上回群里有人说话,是她分享的自己在学校里做的社团活动,爸妈轮着在下头表扬,还说要她再接再厉——可原来在那个时候,这个家就成了这样吗?爸爸的头像还是她帮忙换的,那张他和mama结婚证上的照片,她看着那照片上的人,不得不接受事实,她能怎么办,那是她爸啊!她想过要劝mama离婚,却迟疑着心软了,mama说爸爸改了,如果她们不信任爸爸,爸爸一定会再去寻死的,在这样的情境下,无论打工、上学再累,裴桃都记得,要每天同爸爸问句好、分享点有趣的文章,她卑微地希望,她付出的这些努力,可以适当地转移对方的注意力。她夜深人静时做过无数噩梦和美梦,主角都是他们一家,有时是她们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爸爸改了,有时是爸爸洗心革面陪着她们认真生活,她每次睡醒都要和自己再说一遍,爸爸会改的,他一定会改的,如果连自己都骗不过,要怎么继续维持这样虚假的平和?当然,很快爸爸就给了她和mama一记当头棒喝,裴桃想起昨天中午,她刚睡醒,就看见手机上一列的未接来电,慌忙接了电话的她,听见电话那头的mama哭了,一向好强,在她面前伪装自己的mama哽咽着说:“桃子,你爸爸又跑了,我这里有你王阿姨的五万元,他也带走了,这是人家家里的救命钱,他怎么能这样呀?”mama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裴桃却像是被按了静止键般冷静的听完了整件事,她小声安抚了母亲,又马上去拜托舍友帮忙请假,说家里出了点事情,她得回去一趟,然后以最快速度收了行李,到银行门口ATM机把她那只有两千的存款全部取出,坐上了回家的公车。一上车,坐在最后排的她,把脑袋倚靠在了床边,她忽然哭了,咬着嘴唇,身体发抖又一声不吭,灼热的眼泪倾盆而下,一滴一滴地砸到身上,她甚至没时间去考虑,自己这么个狼狈的样子被别人看到了会如何,她只知道,她有点受不住了。她想像个孩子一样,歇斯底里地冲着爸爸大喊,她想问爸爸,你怎么能这样。吴丽萍和女儿相对无言,二人都在出着神,她将挂面一口一口地往嘴里塞,却丝毫吃不出味道,事实上她之前没敢告诉女儿,自打上回替丈夫还了债后,家里便是捉襟见肘,连房租都得预先存,她和裴闹春不只是把店铺当成了家,在后头隔出隔间放点衣柜行李,更是顿顿吃得简陋,像这样的挂面一袋几块钱不到,青菜得等天黑了去市场买些不那么新鲜的,一把才要几毛一块,而那丸子也是淀粉含量多的冻品,坐着公交车,晃到市郊的批发市场买,一大袋也就十块钱出头,她做到了她能做到的极致,觉得能陪着丈夫东山再起,可没想到,一切都是个虚无缥缈的梦。“妈,爸联系你了吗?”裴桃不抱希望地问了出来,她在知道爸爸赌博后,偷偷在网上找了不少相关的信息,一度她的框往下拉,历史全都和这有关,但凡是网上的吐槽博主,涉及到黄赌毒的,均是一律劝分,对方说得严格——“你以为你是在救他,却不知道你是在放纵他拉着你一起下地狱。”裴桃那时候没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