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啊书屋 - 言情小说 - 天作不合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36

分卷阅读136

    不需侍者引领,仿佛主人家的一员,热切周到地领着自家二姐往内院去单独面见钟离瑛。

此刻行经中庭,不少原本正在与人寒暄交谈的宾客突兀噤声,远远投来各种眼神。

之前贺渊向毓信斋东主季琢玉讨了人情,特地为赵荞赶制了一套新衫,今日可是大出风头了。

香娇玉嫩的浅珊瑚色织金锦束腰大摆,外罩薄纱云雾绡,绚丽华彩与素淡薄纱相得益彰。

沿裙摆看似恣意地散缀着碎粒晶石,若有懂行之人定睛细究,就能发现那是前朝有名的的轮廓。随着她举步换慢行,身移影动间便有烁烁流光,似谁人掬了整条天河的星辰泼于其上。

所谓女大十八变,这几年赵荞渐渐长开,京中许多人早就留意到她的长相是极出挑的。今日这身装扮更是恰到好处地彰显了她正当年岁的明丽生动,又不失王府姑娘该有的矜雅高华。

赵蕊靠近赵荞身侧,压着嗓子雀跃道:“二姐你看,夏世子!”

赵荞扭头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脚下却一滞,先时还带着笑的神情已转微妙。

今日的夏俨稍稍收敛了前几日在码头时那风流狂放的做派,一袭雅正天青锦袍穿得周周正正,暗花银冠束发,按理说该多几分端谨。可他慵懒环臂斜身倚着廊柱,站没站相,又将那点好不容易拢束出的端雅持重毁得干干净净。

不过他自来纵心任性,这副模样倒没谁觉得奇怪,赵荞看着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不好的是站在他身旁与他交谈的那人。

“二姐,你怎么了?”赵蕊察觉到二姐突然不快,怯怯歪头偷觑着她。

赵荞哼了哼,小声道:“这夏俨,看人怎么有点瞎?竟与陈寻那老不修搅和到一处。”

她口中的“老不修陈寻”原是武德帝时期的礼部尚书,早年在钦州时便追随武德帝驱逐外辱、收复故土。

年轻时的陈寻倒也有几分好名声,有抱负也有胆色,才干也算出众。在大周立朝建制之前,他还曾参与的制订,武德元年起便被任命为礼部尚书,京中二等大员,也算德高望重的开国名臣。

可惜晚节不保,随着年纪渐长,竟变得荒腔走板,不但违律私纳后院人,武德五年还胆大包天地抬了尚未成年的小姑娘进府。

且不谈“朝廷大员私纳后院人”本就是不得法理认可的违律犯禁之举,即便明媒正娶,“童婚”在大周中也是个处罚不轻的罪行。

陈寻早年参与各项大周律的制订,中关于“童婚”的定罪与重处细则的初拟还有他一份心力呢,最终他自己却不当回事,简直令人齿冷。

那年昭宁帝还是储君,着手整顿京中官员违律私纳后院人之事,连她的亲姑母长庆公主赵宜安都被做了降爵罚俸削府兵的处置,对陈寻这个礼部尚书自不会手软。

彼时赵荞的长嫂徐静书刚进入御史台任职,奉命对陈寻等人发起弹劾,并在武英殿与陈寻等人当面庭辩,在武德帝及百官见证下按律抽丝剥茧钉死了陈寻的罪名。

那之后陈寻被罢官,所有恩封全部被撤,还处了牢狱并罚没了部分家财。

不过陈寻毕竟开国名臣,也曾与许多朝中肱骨一同为收复故土而尽心尽力,随着事情渐渐淡去,这两年京中某些高门念着旧日故交,有隆重宴请时也会向他发出帖子,不愿在明面上被诟病为“拜高踩低”。

但信王府是没与陈寻来往的。

一则导致他当年倒台的引线人物正是信王妃徐静书,他恨得牙痒痒,按常理来说也不会想与信王府有什么交道;二则信王府也瞧不上他这种知法犯法的老不修。

违律私纳后院人就算了,还挑个年岁够当自己孙女的小女孩,简直为老不尊、丧心病狂。

赵蕊想了想:“或许是闲着无事,陈寻凑上去找他说话,他就客套周旋一下吧?”

赵荞皱了皱鼻子,觉夏俨的光环淡了三分:“算了,他爱与谁结交同咱们也没关系。走吧。”

姐妹俩正要继续后院去,那边的陈寻与夏俨却一道走了过来。

“赵二姑娘请留步。”陈寻远远唤了一声。

中庭里的宾客们都看着,赵荞也不好搅扰钟离瑛的寿宴氛围,只得深吸一口气强行按捺住脾气,满脸假笑地驻足。

“陈老有指教?”

陈寻在赵荞面前站定之后,突兀地向她执了个过分隆重的谢礼,将她惊得往后蹦了半步。

虽说如今的陈寻无官无封,但他到底是开国名臣,年岁又长,赵荞于情于理都担不得他行大礼。

陈寻站直身,皱巴巴的干瘦面上全是笑:“小女陈端在明正书院是四公子同窗。早前在书院受了欺辱,承蒙二姑娘与四公子关照庇护,一直没来得及登门致谢,今日便趁机当面谢过。”

“小事而已,不必放在心上。”赵荞扯了扯唇角,心中白眼连天,不知他这是在装什么慈父嘴脸。

陈寻的小女儿在书院被欺辱,赵荞和四弟赵淙替她出头,那都是去年冬的事了!

大半年过去才想起要来谢,还当众做这副样子让她下不来台,总觉没安什么好心。

“钟离将军有事要找我谈,陈老请自便。”赵荞真是不想多看陈寻一眼,虽有夏俨在场都不足以平复她心中的厌恶与烦躁。

站在一旁的夏俨忽地挑眉插嘴:“巧了,我就是在等你。钟离将军也有事要见我,方才命人来叮嘱过,说若见赵二姑娘来了便一道过去见她老人家。”

于是二人在赵蕊的引路下一道进了后院。

进垂花院门后,夏俨忽地笑道:“我方才在中庭等你,陈老主动凑过来说话。他昔年与我父亲曾有些交道,我不便拂他脸面而已。”

赵荞蹙眉无言。说到底,她与夏俨称不上有什么私交,他与谁结交,源于何种父辈掌故,和她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要向她解释这种事?!

*****

到了后院正厅,钟离瑛端坐主位,下手座的却是执金吾慕随。

执礼后,侍者领了赵荞也夏俨分别落座。

钟离瑛行伍出身,也不来什么虚的,干净利落地直入正题:“我年岁大了,宴客也不知该张罗个什么玩乐。正巧府中有几支火器,便想着待会儿请你二人挑个头,带着大伙儿玩一玩。可否?”

赵荞的三弟赵渭做出的水连珠已算是当世最顶尖精妙的手持火器。既水连珠她都玩得转,寻常火器自也难不倒她。

可她总觉得,钟离瑛突然在自己的寿宴上做这种安排,似乎没那么简单。

且她听着钟离瑛话中这意思,夏俨似乎也是擅长使火器的,不免惊讶又好奇地扭头觑向旁座的夏俨。这人怎么什么都会?

哪知夏俨也正看着她,眉梢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