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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列。宾主闲谈,她在一旁奉茶添水,该听不该听的,过了耳朵,总要留下点痕迹。尤其有些名字提得多了,她想忘记也是不行了。前些日子被皇上下旨贬官,流放,抄家的那批大臣,刚好一个不落的,都是喜欢和相爷唱反调的。绿衣虽不懂什么政治谋略,但女人的直觉还是比较灵的,接连几日城里张出的皇榜告示,隐隐透着点要变天的味道。唉,相爷位高权重,恐怕也……而相府这边,因为沈沉璧连日来被皇上单独留至深夜才返,而弄得人心惴惴。连段明幽都有些猜不透皇上的意图,在沈沉璧又一次晚归之后,提了壶君山银针找他夜谈。“呵,人果然都是会变的,洒脱如明幽,竟也担心起自己的性命了?”段明幽还没挑明来意,沈沉璧倒先嘲讽起他来。段明幽既不反驳也不恼怒,自若地饮口茶水,就单刀直入道,“他此番动作着实太大,究竟打的什么主意?”沈沉璧端起茶杯一饮而尽,不避讳地道,“我先前也是拿不准的。皇上专点老臣重臣开刀,我以为是他根基已稳,想巩固大权,威慑朝纲。可今晚他当着我的面拟了一道旨,我倒真看不透了。”“是何旨意?”“苏氏一族冤罪已白,顾念苏简将军智勇忠义,对陛下有拥立之功,特赐还将军府故宅,苏氏族人即可参加科考,重入仕途。”“呵呵……哈哈哈……这是什么狗/屁圣旨!他李承延可真有本事,泼出去的水都干透了,才巴巴地想收回来。苏氏一族的“冤罪”?都过了二十三年了,他终于肯承认自己后悔了?”段明幽冷冷说道,眼里都是彻骨的凉意。沈沉璧亦沉郁阴冷地补充道,“他还说,要亲自迎回苏大哥的牌位。”“你可将实话说给他听了?”段明幽听罢,忽而一笑。沈沉璧回他一笑,摆头道,“有些伤口,别人挖开总没自己亲手去揭那么痛。”第59章旧事今日的早朝,群臣亦是面面相觑,鸦雀无声。他们中间少了很多人,因为太过突然,空缺的位置还没来得及填补,依旧空旷地留在那里。剩下的人,心都悬在嗓子眼了,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是下一个消失的。言多必失,明哲保身。龙椅上的皇帝陛下早不用人帮扶,凭借二十多年的励精图治,铁血手腕,他已经坐稳了龙椅。没有人再敢任意质疑他的决策,包括那道为苏家平反的旨意。不仅要平反,皇上还要亲自迎回前皇后的牌位。呵,这简直就是一个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话!当年那件举国震惊的谋逆大案如今提起还记忆犹新,前皇后被秘密处决,其亲族流放边境苦寒之地,永世不得再踏入帝都半步。对朝廷有开国守土之功,显耀几代的苏家,竟也如天边的流星,眨眼之间陨落无迹。可现在,皇上不知查到了什么,居然要赦免苏家通敌叛国之罪。那些好不容易瓜分走苏家势力的大臣自然是不甘心的。一个个或上书,或直谏,言辞激烈,大义凛然,好似苏家一朝翻身,正值盛世的王朝都要立马倾覆了似的。聪明的人端地不动声色,没瞧见苏简的门生,当朝的宰相大人都岿然不动么?何必着急去试水深水浅?事实证明他们是对的,那些按捺不住的都得到了他们意想不到的悲惨下场,结果最好的,也被贬至去皇城千里之遥的乡县。去容易,回来可就难了。没看苏家,没落二十多年了,即使陛下肯网开一面,也不一定扶得起来了。苏简老了,苏鸿睿死了,苏家祖宅荒芜在闹市,蛛网都不知结了多少层,又有什么好忌惮的?这样一想,大家就都安心了。皇上要做什么就做什么罢,当年的事本就疑点重重,再说,谁心里没有压着点罪想要赎清的?只是这次皇上的确急切了点。旨才刚下,第二日就去了苏家。更怪的是,皇上竟是微服出行,身边只带了元公公。镇远将军府的金漆门匾早脱落得狼狈斑驳,数张封条横斜在同样落尘暗淡的朱红大门上,如符咒般封起过往的荣华盛景。李承延踟蹰走近,亲手揭去了他下令贴上的封条。由于时日太久,那些白色的封条已经泛黄枯脆,稍一用力,就从指间碎落。嘎——吱——,漫长地一声钝响,禁闭了二十三年的大门,终于重开了。那又怎么样呢?物是人非。一切的一切,都不一样了。院子里曾经精心护养的草木,经过二十三年的疯长,几欲遮天蔽日。无处不在蛛网纠结交错,每间屋子都漆黑静默,久无人居的房子,连蛇虫鼠蚁都嫌弃了。“我记得他是住在挽剑居的。”随手拉下头顶的蛛网,李承延不等元喜跟上,就径自穿过中庭,朝后院走去。本就没来过几次的府邸,随着岁月的侵蚀,陌生得让人心惊。当挽剑居三字突兀地出现在面前时,李承延怯步了。“承延……陛下,我求求你,一切都是我的错,放过这个孩子,等他出生,一出生,我立刻就……”立刻就怎么样呢?无数次出现在噩梦里,面目已经模糊的人,只有脸上的泪痕是清晰的。陛下、陛下!皇后……不,苏将军他……难产了,情况非常危险,您看是保孩子还是……那时他又是怎么回答的呢?一个都不要。不!回来!告诉他们,两个都务必保住,孩子和他……孩子和他我都……都失去了啊。哪怕在梦里,植根于心底的悔意也不肯放过他,无论他大喊多少次回来,那个传旨的宫人都置若罔闻,离弦之箭般从他身边穿过。“皇上,您不进去吗?”元喜阴柔的声音倏忽而至,李承延浑身一震,仿若从梦中惊醒,鬓角都被冷汗浸湿了。当然要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