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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良马,一通疾驰,早已出了金陵。官道上虽宽敞,正月时节却也少有行人,二人放缓了速度,叫马歇一歇,顺便说一说话。阮琨宁道:“不过是出行一次罢了,怎的这般高兴?”“怎么会不高兴,”谢宜舫侧过脸去看她,目光像是月圆之夜的月光,皎皎而又清亮,他道:“一别多年,竟不曾想过还能有机会同阿宁并行。”“你这话说的,”阮琨宁知他并非借此暗示什么,也不再像之前那般战战兢兢,微微一笑,道:“却叫我不知应该如何接下去了。”谢宜舫也笑了,道:“不知道如何接,便不要说了,”他收回目光注视前方:“只好好听我说便是。”“阿宁刚刚离开时,我很伤心,是真的伤心,一连大病了许久,师傅看不过去,便对我说‘你们又不是见不到了,做什么摆出这幅样子来’,到了后来,也是师傅告知我找到阿宁的方法……”“大概是想要叫我有个依靠,又或者是顾忌到自己百年之后我应该如何,过了没多久,师傅便带我回了谢家……”“……仔细想想,自己也真是没用,凡事都要师傅cao心,一点事都不曾为他做,却平白领受了多年恩惠,而我呢,到头来,除去为师傅上一炷香,烧一烧纸钱,竟什么都做不到。”那些年被岁月尘封起的岁月,大概不约而同的成了阮琨宁与谢宜舫之间不可言说的秘密,你不问,我也不说,可不知是怎么,到了今日,谢宜舫竟主动开口了。此刻再听,阮琨宁也不似当初一般敏感,反倒是能从其中找出几分温馨味道来,眼底光芒也温和了起来。谢宜舫似乎不曾察觉,只是继续道:“等又过了几年……”他语气隐有哀意,顿了顿,才道:“师傅过世之后,我便开始四处游历,说来也巧,竟又遇见了那王郑二人……”“本也是投缘,又算是旧交,都是世家出身,少不得沾亲带故,如此一来,我便与他们结伴而行,倒也有趣。”“后来徽嵊先生娶妻,我便同他们一道回了金陵,也是在那时候,结识了今上。”听到这里,阮琨宁终于忍不住插嘴了:“这般早吗?”“是啊,”谢宜舫自己似乎也在感叹:“此刻回首,竟也是几十年了。”阮琨宁想起前几日崔氏提起的话,倒觉谢宜舫可能会知晓一二。她催马过去,靠他近了些,道:“我听说,二皇子小时候是很得宠的,甚至于,陛下曾经有意册封他为储君,既是如此,后来怎么又失宠了呢?”“二皇子小时候得宠?”谢宜舫反问了她一句,眼底有些疑惑:“这话你是听谁提起的?”他神色是毫不掩饰的奇怪,若非这消息是崔氏说的,阮琨宁几乎要以为自己是被人骗了。她想了想,还是不曾将崔氏说出来,而是道:“自然是靠得住的人,哎呀,这个就不要细讲了,反倒是你,按照你的意思,难道二皇子小时候不得宠吗?”“可是我听说,”阮琨宁疑问道:“一直到十岁,他都是在宣室殿住着,难道这还不算是得宠么?”谢宜舫似乎明白过来了,却摇头失笑道:“哪有这样的道理,在宣室殿住着便是得宠,甚至于有被册封为储君的可能性?”他眼底笑意浅浅,隐含讽刺,阮琨宁忽的明白过来——其中之事,可能并非自己想的那般简单。她顿了顿,道:“——难道不是吗?”二人离得近,谢宜舫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道:“傻阿宁,昔年还是你教我这些道理,到了现在,竟要我来教你了,”他语气有些感叹,也有掩不住的柔情:“风水轮流转,到底是不错的。”不等阮琨宁说什么,他便道:“阿宁听到的消息不错,陛下的确曾经将二皇子接到宣室殿去照顾过几年,其中真意却并非你所想那般。”“阿宁看到的是什么?一个父亲在妻子去世之后,担心妾室不会好好照料嫡长子,所以将他接到自己身边去,亲自照看吗?”阮琨宁眼睛眨了眨:“——不然呢?”“我只说两点,阿宁便可明白了,”谢宜舫道:“第一点,元后李氏是在二皇子出生后没多少日子殁的,而在那之前,二皇子还不曾降生时,她的胞兄,时任征西大将军正在西凉战场上节节胜利,率领几十万大军在外,第二点嘛……”他似笑非笑的转向阮琨宁,道:“二皇子被接进宣室殿后没多久,征西大将军在战后为暗箭所伤,好在那时候大局已定,便是临时换将也无伤大雅,陛下便派遣定国公往前线去,接替他的位置了……”话说到这里,阮琨宁心中便明了了几分。——原是一场交换。几十万大军在外,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皇帝担忧将在外君有所不受,李氏一族也担忧皇帝鸟尽弓藏,为两全起见,皇帝将二皇子接进了宣室殿,暗示这个身上流有一半陇西李氏血脉的皇子会成为下一任帝王,皆大欢喜。只是……按照此刻结果来看,皇帝并不曾遵守当年的约定。二皇子被pass掉,韦明玄被册封为储君,同当初的约定,早已经是南辕北辙。眼见着这样的结果,陇西李氏竟没有发飙,心性也真是太好了。她将自己内心的疑问说出来,却换来了谢宜舫轻轻一笑,他道:“他们哪里敢。”“当年他们的确有起兵就势造反的能力,今上却也未必没有扑灭叛乱的能力,仔细分析起来,成功的可能性怕是不足三成,这才是陇西李氏选择交易,顺从的将指挥权交出来的最大原因。”“再则,他们对于今上册封二皇子为储君本就是半信半疑,所以这些年来才会下这般多的力气……按照阿宁的话来说,他们在韦氏皇族眼中,是有黑历史的,如何也洗不干净。”阮琨宁一惊:“什么黑历史?”谢宜舫手中的马鞭轻轻甩了甩,道:“阿宁便不曾觉得奇怪么,先帝本是草莽,后来才在前朝谋了官职,随即又到了西北扎根,到最后也是在西北起兵……”“他起兵的地方,距离陇西李氏的祖地,可算不得远,一山不容二虎,更何况是两个同样野心勃勃的势力。”阮琨宁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