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啊书屋 - 言情小说 - 权臣本纪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34

分卷阅读134

    眼神掩饰不住的慌乱如斯,顾曙见她满面潮红猜她定是难抑情绪,便衔笑无声颔首,四下看了看,方低声说:

“我想了个法子,十全街有一名为‘东归就客’的酒肆,姑娘哪一日有机会出去,便在这洞门边悄悄刻上一道,眼下枝叶繁茂正可掩盖,我下回再来见到自会给划了去,意味着可行……贺姑娘抬举我,不过一家之言,真正懂老庄的,其实是大公子。”

琬宁本目不转睛仔细聆听顾曙的好法子,末了这莫名的转折让她听得没头没脑,见他目光朝后掠去,又有“大公子”三字清晰落入耳中,心头一震,这才明白顾曙早已随机应变,果真,只见他微微一笑:

“贺姑娘眼前就有得道者,何须再请教外人?”

说罢带笑朝成去非让礼告辞离去,琬宁则浑身一阵酸麻,不得已转身,略略行了礼,无意瞧见成去非却是一身箭袖轻袍的装扮,脚下蹬着一双胡靴,琬宁头一回见他这个样子,未免觉得新奇,亦看他比平日更要冷峻几分,让人敬而远之。

成去非本正垂首置袖,遥遥听见阿灰这一句时,见琬宁也在,怀中抱书,打量了几眼,目光再一掠,瞧见她怀中抱着的正是,可这样贸贸然叫住阿灰寻经问典,是那顿鞭子刺激的她变了心性?索性真的罔顾了礼数?

他此刻并没什么心情跟她谈论老庄,只身往前走,示意她跟上来:“你是哪里不明白了?”

琬宁慌慌遮掩道:“哪里都不明白。”

成去非略一顿足,回眸看她:“这是什么话?”

见她又面红耳躁的,便道:“总要有切题的一句话,你哪里都不明白,那只有日夜彻读了。不过整日囿于书房,倒更为困顿,春光渐稀,出去多散散心罢,许就有所得了。”

听他忽又提这一茬,琬宁心中大喜,不禁问道:“我能出门吗?”

成去非见她眼角眉梢挂着难言的笑意,哼笑一声:“明年上元节许你出去放河灯。”

他是好意,以为她在乌衣巷过闷了,脑中联想到上元节罢了,琬宁却听得心底陡然一冷,当他方才不过都是玩笑话,面上立刻化作一片清愁。

不觉间两人到了府前,小厮早备好了马在阶下候着,成去非看她神情怏怏,道:“看来我又得罪阮姑娘,你过来。”

琬宁不明就里,立在阶上看他一壁顺着马背,一壁示意自己下去。

只得提裙缓缓朝他走去,却见他蹲下了身子,半跪着右腿,两手交叉朝上置于膝头,微微仰面道:“来,试一试。”

琬宁听得云里雾里,不知他要做什么,呆呆望着他欲言又止。

成去非一笑:“怎么,六艺都不明白了?我来教你骑射,你不是想出门么?上马。”

琬宁诧异地看着他,面上更热,却仍是不明白他的意思,成去非看她实在是愚钝,笑骂一句:“书呆子,我就说你平日读书读得只添心思,怕日后就要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了,我是让你踩着上去,那马镫你行么吗?”

说得琬宁面上又是一变,成去非知道她脸皮薄,便敛了笑,怕她多想:“我这步线行针的,亦不过区区此心,阮姑娘再不领情,我亦毫无办法。”

他一脸的正色,琬宁掂量那句“步线行针”只觉大有深意,怯怯看了他一眼,心里却怪他,明知她不敢踩他手上马,遂低声道:

“谢大公子好意,出门这一事,我并未到觥饭不及壶飧的田地……”

成去非面上转淡,不勉强她,便起了身,整了整衣裳,利落上了马,扯住缰绳,居高临下瞧着她:

“你不是不敢,怕只是不想,我如今是领教了,阮姑娘跟别人自是不同的。”

这般模棱两可打机锋一样的说辞,琬宁听得委屈,便不做声,杨花飞顺风扑进眸中,眼眶便酸楚地想要落泪。

见她掏帕子擦拭眼角,成去非不由叹气:“我倒真是没遇到你过这般难缠的人物,越是不言不语,越还能让人觉得对不住你,罢了,我是真对不住你,不肯随我骑马就不随,回去吧!”

说罢一声轻斥,策马而去,不料刚出了乌衣巷,就从拐角处忽蹦出一个身影来,成去非心头一紧,随即死死扯住了缰绳,马儿仰面一声长嘶,虽岳峙渊渟般立定了,他的右手腕却火燎燎疼了起来,想必是方才骤然发力扭到了。

这忽然蹦出的小姑娘虽也一阵心惊,可等看清马背上人的模样,又仔细辨认一番,忽扬声唤道:

“公子!公子!”

成去非听这声音耳熟,一时却又想不起在哪里听到过,小姑娘见他想不起自己,急急道:“公子,您不记得我了?”

“你是……”成去非看她眸子透亮,脑中忽闪过当日情形,想起她是那卖布的小姑娘,遂道:“我在十全街见过你。”

此刻比当夜看得更清,她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穿着白花蓝底的粗布衣裳,小村姑的打扮,看她神情,早没了当日脆生生的伶牙俐齿。

“公子,您想起来了?公子,是我莽撞,差点惊翻您的马,实在是我有要紧的事!”

她说话倒还是那么利索,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又朝他身后方向看了看,方眼巴巴看着他:“您是从乌衣巷来么?您可知道这乌衣巷有个叫成去非的公子,就是成府的大公子,当今的尚书令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  步线行针:比如行事周密,花很大的心思。

区区此心:微不足道的一点心意。

觥饭不及壶飧:比喻等不及。

第101章

除了顾子昭,似乎还没人在他跟前大呼其名过,成去非饶有兴味地看着她:“你找成去非何事?”

“公子认得他么?我想见他,他会见我么?”小姑娘颇有点六神无主的意思,鼻子都皱成一团,歪着脑袋,像只探头的鸡仔,成去非见她梳着双髻,越发觉得淳朴可爱,笑道:

“你已见着了。”

她一时没明白过来,有些迷惑,脑中忽闪过一道光,难以置信地仰面瞪着他:“公子您,您原来就是……”话没说完,鼻间又皱了起来,“我怎么知道您是不是排遣人,您说您是成去非您就是啦?”

明明像是在抱怨,可却莫名带了哭腔,她兀自幽幽叹气,面上十分忧愁,眼眶里真的有了泪花,看她神情不对,成去非跃下马来,抱肩打量着她:

“你年纪小,心眼却不少,说,你有何事?”

她撩起衣襟擦了擦眼角,见眼前人忽多了说不出的摄人气势,面上也严肃,遂撇了撇嘴:“我是来伸冤的,来找大公子替民做主的。”

“伸冤你不去官府,跑乌衣巷来做什么?”成去非一语刚了,见那边赵器正风风火火大步朝乌衣巷方向走来。

赵器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