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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够在这时候懂事起来,真是娘几个的时运到了!“没事儿。”善桐见jiejie凝眉,还当她是为了不讨老太太的喜欢黯然神伤,忙又安慰她,“其实老太太就是年纪大了,看这个也不顺眼,那个也不舒服。心肠还是软的,改明儿你打扮得朴素些,多过去走动走动,说些软话。日久见人心嘛!久而久之,祖母也就明白你的好了。”这话是在理,可自己今年都十六了,走水滴石穿的路子,要到哪一年才能说亲出嫁?虽说西北不比江南,可若十八未嫁,也算得上是老姑娘了……善榴眉宇间就又跃上了一点愁思,她笑着点了点头,到底还是没将心事话儿吐露出来——meimei还小,有些事不适合知道。再说,作为一个小姑娘来讲,她的心事,也已经够多的了。“对了,”善桐果然没有留意到jiejie的沉默,她又兴致勃勃地说起了在主屋的见闻。“我在那边院子里,倒是遇到十三房的鹏婶子又送了些南货过来,她让我明儿得了空,上门找善喜玩去。jiejie,你说娘许不许我去呀?要是不许,您就帮我说点好话吧!”她在京城憋屈了足足三年,不能随意出门玩耍,如今回到西北,可不就是如同鸟儿出了笼子一般,只是待要飞,又怕主人的责打,便滔滔不绝地啁啾起来。“善喜也不是一般的野丫头,十三房家教严着呢!就是老太太,都对鹏婶子另眼相看,有时候鹏婶子说话,比嬷嬷奶奶还好使……”善榴心头一动,她微微笑了,又顺了顺meimei的浏海,才软绵绵地道,“去就去嘛,说这一大堆废话做什么。这是西北,行事当然是西北的规矩,你放心,娘要不许,我为你说。”“大姐你最好了!”善桐欢呼一声,又倒在善榴怀里一阵扑腾,“今晚我同你睡一起,好不好呀?”善榴扭脸就吩咐丫头,“备水服侍三姑娘洗漱——”又若有所思地和善桐念叨,“看来,你三哥毕竟疼你,这一次,倒是没有生你的气。”善桐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不禁又甜甜地笑了,“那就好,不然,还真没脸见三哥呢!”里院堂屋内姐妹二人呢喃不休,又说起了小妹樱娘的病情,外院东厢,灯火却犹自未熄。楠哥在床前喃喃自语,手不释卷。梧哥却在西屋托腮出神,虽然两屋之间只是隔了两层薄薄的窗帘,并一个不大的堂屋,但东厢却笼罩在了一股特别的静谧里,只有楠哥几乎微不可闻的背诵声,在空气中漂浮。眼看着就快到吹灯就寝的时候,门帘一动,大椿进了堂屋,又碎步拐进了西屋。她脚步轻,几乎都没有惊动着东边的楠哥,便已经闪身入了西屋。“三少爷。”她并不知道之前在堂屋张姑姑的那一番话,口中带的还是旧称呼。“二姨娘给您留了这个,知道您爱吃……”一边说,一边就弯下腰从食盒里端出了一碟醋拌黄瓜来,正是王氏吩咐,给各屋加的洞子货。梧哥清秀的小脸上一片漠然,他抬起眼来看着大椿,却不说话。大椿似乎早已经惯了他的做派,又细声细气地道,“二姨娘说,知道您爱吃蔬果。西北天气冷,实在也没什么好吃的,听说您嘴里起了燎泡,很心疼。这一碟是特别拣出来的,碰都没碰,您就放心吃吧。”见梧哥还是不动,她便壮着胆子,将那一小碟黄瓜摆到了炕桌上,又从食盒里取了一双筷子出来,放到梧哥跟前,低声说。“三少爷,这碟黄瓜,得来不易呢,您在堂屋用饭,想必也没吃几筷子……”梧哥神色一动,似乎被大椿说服,他慢慢地拿起了筷子。9、举措大椿脸上喜色才动,梧哥又啪地一声,将筷子拍回了桌上,他轻声问,“一大早就不安生,从京城一路闹到西北,就是为了给我闹点蔬菜来吃?”这话问得虽然平淡,但语气中深深的疲惫,却实在太超出他应有的年纪。大椿一时竟回答不上来,半晌才嗫嚅着道,“姨娘就是那个性子……”梧哥又何尝不知道自己亲生母亲是个什么性子?他闭上眼搓了搓脸,又睁开眼疲惫地望着眼前的碟子,喉头上下一动,便决然道,“端回去吧!”大椿想要说什么,可望着梧哥,居然不敢开口,只得抖抖索索地将这碟青葱翠绿的黄瓜又放回了食盒里。回身要走时,梧哥又低声道,“你站住!”他翻身下了床,撩起帘子往堂屋里看了看,见堂屋内并无人迹,而楠哥喃喃的读书声犹自未停。便回身将门扉合拢,这才略微提高了声音。“说了多少次了,我好得很!只要姨娘不给我添乱,我就好得很!为了我想吃点洞子货,闹得一家子鸡犬不宁的,累得三妞被娘扇巴掌,我这还能吃得下去?一个做姨娘的人,还要三妞小姑娘家家来和她说理,很有脸面?我是臊得差一点都没敢进屋去见娘,见三妞!”他字字句句都充斥了怒火,而这怒火毕竟是苍白无力的,仅仅稍微一振,就又因为场合上的不合适而低沉了下去。“眼看着这事就被捅到老太太那里去了,”见大椿肩膀微颤,一句话都不敢多说,梧哥叹了口气,又放缓了语调。“平时听三妞说起来,老太太是最节俭的一个人。三妞去见她都不敢穿皮毛斗篷,我看她是特特地挑了一件棉斗篷上身。这么奢侈浪费,传到老人家耳朵里,肯定又是一顿不是!更别说老太太身边那个张姑姑,当着娘的面就敢管教我们,连娘的面子都不给……”他忧虑地摇了摇头,一下抓住大椿的手,使劲握住了,看着大椿的眼睛吩咐。“要是明儿老太太派人来申斥姨娘,千万千万,不能回嘴!你告诉姨娘,她要是回一句嘴,就是往我心里插一把刀子。以后也千万不要这样挑三拣四的,多学学大姨娘,老老实实地过日子!就是我的福分了!”大椿又是一抖,她轻轻地应了一声是,这才将食盒拎起,推开门出了屋子。梧哥在屋子里来回转了几圈,想了想,又披衣出门,敲门进了西厢。时近就寝时分,榆哥是早早地上了床,在炕桌上搭起了积木,见到梧哥进来,他吃惊地抬起头来,“三、三弟,怎么这么晚了还、还过来。”他跳下床要给梧哥倒水,“来、来喝茶。”梧哥心中就是有再多的烦心事,也要为榆哥的殷勤逗笑了。“我不喝茶,大——四哥也不必每次都给我让茶。”他在炕边坐下,又四处张望了一番,最终目光落到书案角落,才找到了一本皱巴巴的——不由眉头就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