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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想必心中自是清楚,不用我多问。只不过明日见到大都督之前,我想公主的名字,还是换一个的好。”碧城沉默了片刻,才道:“换什么?”“风雨黯春城,碧血染桃花。碧城这个名字总归不祥。”那罗延淡淡地道:“苏嫣染吧。嫣染二字虽然也带血,但总归听着不是那么凄凉。”言毕,他取出一个小小的赤色琉璃瓶,轻轻掂了掂,随手扔给了碧城,然后转身离去,声音淡淡地随风送来:“这是西域进贡的迷迭香,掺了曼陀罗花粉,有致幻的作用。公主若是不愿委身大都督,又不想被大都督发觉,这是唯一的法子。”碧城握着琉璃瓶低眸不语,却是忽然出声道:“为什么?为什么帮我?”“很奇怪么?”那罗延脚步一顿,却是终归没有回头,冷冷地道:“这世间尔虞我诈,每一寸繁华都是用别人的鲜血铺就。虽然我自己做不到,但是对于为了别人不顾生死的人,却一向都是不那么狠毒的。”☆、第十八章建康城。皇宫。陈霸先下了朝,却并没有如往日一般直接回都督府,而是停在了太极殿外,眯眼打量着巍峨的皇宫。此时已是阳春三月,微雨如织,阡陌如绣,宫墙外的桃花开得肆意妖娆,仿佛映红了天边的云霞。乱世繁花,江山如画。而他马上便能改写皇城的姓氏,结束掉这乱世血染的纷争不休。陈霸先的心情忽然变得很好。而他身边撑伞的随从看出了这一点,适时地进言道:“御花园的桃花开得正艳呢。大都督可要去观赏一番?日后大都督在宫中日理万机,只怕是不易再遇得这般片刻的闲暇。”陈霸先闻言挑眉,却是勾起了一丝兴致,朝着随从漫不经心地摆了一下手道:“你们不要跟来了。”御花园。迷濛如梦的春雨中,桃影重叠,花影纷乱,陈霸先漫步林中,不知不觉已是走入了桃林深处。而就在林中那株最古老的桃树前,他却不自主地停下了脚步——灼灼的桃花下,撑起了一把素净的纸伞,伞下站着位纤秀的少女,长长的黑发如云似雾地披落下来,衬得脸孔苍白晶莹,烟雨濛濛间眸光如幽湖,里面好似含着万语千言。她不言不语,却仿佛桃花幻化出的惑人心魄的精魅,眼波流转间,便轻而易举地撩拨到了人心底中的那根弦。陈霸先只觉心中一动,不禁轻声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少女悠悠转转地合上纸伞,朝着伞上晶莹剔透的雨珠轻轻地吹了一下,雨珠顺着纸伞蜿蜒滑落,落入微湿的土壤,仿佛梦隐般了无痕迹。“苏嫣染。”少女抬眸,轻灵而空濛的眸光落在他身上,仿佛微雨中亦真亦幻的梦境:“嫣然一笑的嫣,不染轻尘的染。”她的一举一动,无一处不是幽美入骨,风华万千,却又偏偏空灵澄澈,清纯剔透得恰到好处。陈霸先只觉呼吸渐沉,望着少女不染纤尘的眼眸,仿佛心尖都已融化,轻声道:“你看起来并不开心。”而少女望着烟雨中灼灼的桃花,眸光宛若深不见底的幽湖,轻声道:“因为我不喜欢下雨。”“但是现在雨不会停。”陈霸先负背着双手,缓缓走近了她,低眸打量着她苍白晶莹的脸,问道:“你要怎样才会开心?”乌发如漆的少女和他对视,眸光空灵如梦,轻轻开口,吐气如幽兰:“你为我折一枝桃花,我便笑给你看。”前梁朝大通十九年三月,陈霸先称帝,定都建康,改元永定,国号陈。立嫡长子陈伯宗为太子,追封原配钱氏为昭皇后,立继室章氏为皇后。因感念前朝哀血,特将萧皇室遗女收为义女,封永世公主,赐居宫中。丁小怜受封贵妃,居含章殿,位列三夫人之首。苏嫣染封昭华夫人,居甘露殿,位列九嫔之四。含章殿。美艳绝伦的华衣女子懒懒倚在贵妃塌上,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座下雪衣乌发的少女。虽然早已年过四十,但是丁小怜那张美得令人窒息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岁月的痕迹,一颦一笑,都透出万种旖旎风情,仿佛能摇曳人心。如果说丁小怜是艳极如罂粟,那么苏嫣染便是清绝若冰雪,前者是帝王眼中最无可挑剔的雨露情人,后者则是君皇心底最无法忘却的红颜知己,仿佛是后宫中三千佳丽的两个极端,注定永远无法平衡共存。丁小怜轻启朱唇,笑意盈盈,声音透着说不出的酥懒撩人的风情:“听说,陛下亲手折了一枝桃花送meimei,以做定情信物。”苏嫣染低眸品茶,茶香清冽缥缈,她的声音也空灵似幻梦:“前朝未灭时,梁帝也曾亲手为jiejie栽过一株桃树,寓意与jiejie生死相依,永不分离。”美艳绝伦的女子闻言面不改色,依旧微微笑着,风情入骨,柔柔地道:“唉,是啊,因为那个昏庸无道的亡国之君,jiejie我还被多少人骂成了是妖妃祸水。不过meimei这一提旧事,我才想起来,那个昏君不仅为我栽了一株破桃树,还为了我废掉了失德的张皇后,赐死了一个邪体怀煞的妃嫔呢。”雪衣乌发的少女轻轻放下茶盏,缓缓抬眸,那双眼眸轻灵空濛之下,宛若深不见底的幽湖:“那除此之外,不知jiejie可否还记得,十六年前天文台的灵台丞,君异大人。”丁小怜眼波流转,慵懒娇媚地道:“当然记得。我还记得他很年轻,生得极好看,原本我是想好好抬举他的。”说到此处,她却是幽幽叹了一口气:“只不过他却是一点也不识时务,不肯让那昏君杀了那邪体怀煞的妖妃,让我很不开心。所以既然他如此不识时务,那还要眼睛干什么?我只好等到煞星出生的一天,让梁帝挖出他的眼睛,扔了喂狗。”而她说完了这些,笑意盈盈地望着苏嫣染道:“怎么?meimei是遇到过他了么?若是如此,jiejie倒是很想知道,他作为天文官却成了瞎子,还苟延残喘地活了这么多年,滋味是不是很好。”“滋味好与不好,jiejie心中自是清楚。”苏嫣染轻轻挽衣起身,黑发如云似雾地披落,映得她的脸孔苍白晶莹,宛若一缕不食人间烟火的幽鬼:“但是meimei心中却是有一句话,想悄悄说与jiejie听,不知jiejie可否容许。”丁小怜依旧笑意盈盈,示意她上贵妃塌前说话,亲热地握住她一只手,温温软软地道:“meimei何必这么生分呢?我们姐妹情分深厚,日后在宫中来往亲密,必是要互相多多照拂的。”苏嫣染不置可否地低眸,微微俯身,仿佛要凑到丁小怜耳边轻语,却是忽然毫无征兆地抬起另一只手,“啪”一声狠狠地在丁小怜脸上留下一记耳光。丁小怜半张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