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啊书屋 - 言情小说 - 老大是女郎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60

分卷阅读160

    人,和启哥一样,偶尔娇气任性,心地不坏。

傅云英垂目道:“先谢谢你了。”

头一次看她似乎有所触动,杨平衷立即眉开眼笑,喜滋滋道:“不客气,我们是朋友!”

说到朋友两个字,他刻意加重语气,神情认真。

傅云英沉默一瞬,点点头。

两人一时无话,并肩往藏经阁走去。

“好多橘子!”

过了月洞门,杨平衷忽然叫了一声,走下甬道,钻进橘林里。

他的仆从连忙跟过去。

傅云英愣了一下,看杨平衷领着仆从热火朝天摘橘子,有些哭笑不得,“杨兄,这些橘子味酸,书院的学生从不吃它。”

那头杨平衷已经摘了十几个橘子,用衣兜兜着,跑回长廊里,抓起一个,“真的酸?你吃过?”

傅云英摇摇头。

杨平衷笑道:“既然没吃过,你怎么晓得它是酸的?说不定大家都被王戎识李的典故给吓住了。”

王戎识李说的是魏晋时期竹林七贤之一王戎小时候的故事。王戎自幼聪颖,七岁的时候,有一天和朋友们一块玩耍,看见路边有株李树,结了很多李子,果实累累,枝条都被压弯了。朋友们争先恐后地跑去摘李子,只有王戎没有动。大人问他为什么不去摘李子,王戎回答说:“这棵李子树长在路旁,却有这么多李子,这李子一定是苦的。”

大家一尝摘下来的李子,发现果然是苦的。

王戎在乱世之中审时度势,明哲保身,最后得以高龄善终,世人很佩服他的敏锐和睿智。

杨平衷不信邪,动手剥起橘子,“没有人吃过,怎么晓得它酸不酸?大家都不敢试,最后这些橘子只能烂在枝头。我尝尝,要是真酸,以后不吃它了。如果是甜的……”

他拖长语调,对着傅云英挤挤眼睛,“咱们偷偷把橘子都摘了。”

傅云英笑了一下,看他剥好橘子,塞了两瓣进嘴里。

片刻后,杨平衷哇地大叫一声,吐出橘瓣,一张脸如院角盛开的菊花般紧紧皱成一团,眼泪鼻涕都出来了,“好酸!”

仆从们大惊失色,七手八脚上前,他们随身带了水壶,倒水的倒水,找水杯的找水杯,翻巾帕的翻巾帕,还有找荷包翻果子点心的。

杨平衷酸得倒牙,苦着脸喝了一壶水漱口,呸呸几声,“真的好酸,应解,你以后不用尝了。”

傅云英不语,心中暗暗腹诽:我本来就没打算尝,这种橘子树结的果子一看就晓得是酸的。

…………

傅云英挑了几本不枯燥的游记给杨平衷,杨平衷投桃报李,回到斋舍,立马打发人把装的箱子搬到南屋,任她选。

她蹲在黑漆钿螺书箱前翻书,吉祥在一旁小心伺候,脸色有些尴尬,汗珠从额角滚落,似乎满怀心事。

傅云英翻开最上面几本,想往下翻的时候,吉祥脸色大变,眼神惊恐。

难不成杨平衷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成?

傅云英皱了皱眉,沉吟片刻,发现书箱里有本写闺阁的,动作停了一下。

好吧,她明白吉祥为什么这么紧张了。

不用确认,书箱最底下的书肯定是一些写得很香艳直白的,世家公子十二三岁起就懂得人事,杨平衷这个年纪正是喜欢背着长辈偷看艳情的时候。

她没往下翻,挑了几本写志怪故事的,道:“就这些了,多谢你们少爷。”

吉祥拍拍胸口,长出一口气。

…………

考课刚刚结束,教授们忙着批阅试卷。

傅云英赶在落钥前找到东斋北边的院子,将苏桐借给她的交给赵师爷。

“请老师帮我交还给崔先生。”

赵师爷接过书,随手翻开看了几眼,面色微变,指着书页边沿写得密密麻麻的字道:“这可是崔大人留下的笔记心得,他肯将书借给你,一定很赏识你,你为什么不当面还给他,顺便让他考校你的学问?他可是同安二十年的探花郎。我比不得他。”

傅云英不想和崔南轩牵扯太深,淡笑道:“这本书我已经有一本了,是二哥给我的,我更喜欢他的观点。”

傅云章写下的心得体会和崔南轩的其实差不多,她看傅云章的就够了。

赵师爷年轻时屡次科举名落孙山,对功名之事看得很淡,听她这么说,没有多问,“好,我替你收着,崔大人明日的讲学来不了,等下个月他来书院时我替你还给他。”

傅云英垂下眼眸,掩住眼底一闪而过的锋芒,“崔大人向来守时,每次讲学都会早到半个时辰为学生们答疑,为什么明天来不了?”

赵师爷眉头一皱,撇撇嘴,“明天锦衣卫的什么霍大人要处斩逃犯,崔大人监刑,知府、同知也要在场。明天是善姐的生辰,我那知府大外甥本来都告假回家了,准备给他娘祝寿,那个霍大人派了个随从撂下一句话,大外甥吓了一跳,屁颠屁颠走了……”

傅云英心跳骤然加快了一瞬,脸上却不动声色。

她没有立刻走,和赵师爷说了几句闲话,才告辞回丁堂。

霍明锦果然在武昌府。

而且他要处斩的逃犯很可能是徐延宗。

她闭一闭眼睛,肩披霞光,一步一步走回斋舍。

作者有话要说:

王戎识李那几句是照着典故直接翻译过来哒~

第72章祝寿(捉虫)

天将拂晓,寒风扑面,长街小巷笼在一片朦胧的薄雾之中,隐隐可以听见雾气里传来此起彼伏的鸡鸣犬吠。

路上的行人脚步从容,往平日吃惯了的茶肆、食肆走去。点心铺子前挤得密不透风,七八层蒸笼架在大灶上,热水咕嘟咕嘟冒泡。伙计掀开一层蒸笼,白胖的馒头、蒸饼散发出熟悉的香味,周围的人立刻摸出钱涌上去,一片密密麻麻的脑袋。旁边支了几张桌子,戴老人巾的老者坐在桌前,气定神闲吃米酒蛋花、糯米烧梅。街旁的店铺还没到开张的时候,门只开了半边,掌柜和伙计一边打哈欠,一边慢条斯理下门板,几个孩童背着书袋匆匆跑过,手里抓着热气腾腾的菜馅馒头。

嘚嘚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一辆马车穿行于大街小巷中,恼人的晨雾渐渐消散,马车拐进长街,停在范府门前。

范家仆人认得车把式,忙上前相迎,“老太爷今儿真早。”

伸手准备搀扶赵师爷。

一双白净秀气的手分开蓝花布帘,帘后缓缓露出一张眉目如画的脸孔,双眸幽黑,肤色白皙,眉宇间满蕴书卷气。

好俊的后生!

范家仆人怔了怔,心里暗暗赞了一句。

少年年纪尚小,没戴巾,只以锦缎束发,穿鹦哥绿云纹地杏林春燕纹石青缘边圆领宋锦袍,系丝绦,踏皂靴,含笑朝仆人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