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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胳膊在药臼边索性勾着石栏,上半身稳妥地往后仰过去,“他可只字都没提到你,我还觉着稀罕,现在想该不会是你总夜不归宿把堂主惹怒了,不要你这把刀了。”楚长柯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你不说我还奇怪,他真有一段时间没找我。既然他不叫我,我就亲自回去看看他搞得什么名堂。”燕子却沉默着不说话了。“怎么?”楚长柯问。“其实你根本不想回去吧?”燕子说,“你和昆仑山的事,其实我听过一些,堂主跟我讲过,但仅限于我。堂主似乎跟你师父有关系,这他一直不让我跟你说。”楚长柯的身子猛地一僵,脑袋里又开始有各种各样的念头一闪而过:“和我师父有关系?”燕子见楚长柯像是抓住了头绪,于是点头为止:“我不知道堂主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也许有些你本该知道的东西,但是他没办法直接告诉你,只能借别人的口让你知道。我也是想让你知道,也许有些东西并不是你看到和知道的那些,在亲自找出真相之前,永远不要太早地下定论。你看看你这几天的样子,像是一代大侠么,我都看不下去了,简直不要喊你师哥的。”楚长柯像小时候那样掳袖子就要上去打燕子屁股,燕子立马一松脚腾空一跃,直接跳到了房梁上,一手勾着房梁双手夹着,半个身子吊在空中:“别呀,你太可怕了。反正我该说的都说了,师哥你自个儿看着办,自虐就算了,看把咱嫂子虐的,以后可不入咱家的门。”说着也不等楚长柯亲自上梁来抓人,手一松双脚那么一蹬借力,直接翻了个跟头飞出去了。“正经本事不爱学,逃跑学得炉火纯青。”楚长柯摇头。窗外传来燕子的声音:“师哥你不懂,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嘛!”楚长柯万万没想到,三十六计,果真走为上策。因为就在第二天晚上,菜头悄没声息地就不见了,到处都找不到人。按理说,要是他真走了,怎么也应该带上小刀和无双。可小刀和无双这会儿也是一副张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愣是不知发生额了什么事,到处都找不到菜头。西江月早就置身事外,他只觉得烦,好不容易平静的小居,被一群猴孩子成天搞得鸡犬不宁,状况连连。这样的日子,自七八年前,他就没再有过了……晚饭的时候,月牙找到了楚长柯,把人拉出了房间:“燕子走了。”“哦。”楚长柯点点头,怀疑地看着月牙,心说这孩子难不成就这么被拐走了?“我看到他收到了一封书信。”月牙压低声音道。“哦……”楚长柯似笑非笑。他当然知道她说的那封书信是什么,燕子已经告诉他是堂主亲自书信叫他回去。却不想月牙继续说:“菜头也走了,那天晚上差不多的时候,我见他也收到了一封书信,然后人就不见了。”这回楚长柯笑不出来了:“什么时候?”“跟燕子差不多的时候。”月牙低声道,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看其他几人的动静,似乎估计被别人听了去似的,“我不知道有没有关系,但直觉上讲不太对劲,所以先来告诉你,我不知道你们几个人在外面有什么复杂的关系,害怕误了你的事。”堂主的书信,刀客堂的书信,还有燕子告诉他堂主和他师傅有关的书信……几个点窜起来,忽然心中就有了点想法,随即又压制下去:不,应该不是如此。他虽对自己那么说,却依旧心乱如麻。堂主不会不知道他和燕子在一起的事,既然如此,就业会知道听风楼楼主在这里,那他得知听风楼主身份的事,堂主恐怕也早就知道了。所以燕子和菜头同时接到了书信,绝不会是巧合。而堂主既然没有召唤他,就是不想让他知道的意思。楚长柯扭过头,见日光下,小刀正低着头小心地整理着菜头的东西,神色不宁。楚长柯当然知道小刀在当心菜头,也知道小刀对菜头的依恋有多深。因为太阳有些大的缘故,少年只穿着薄薄的单衫,领口开得有些大,鼻尖上因为一直弯着腰整理东西,除了薄薄的一层汗,在日光下闪动耀眼。他很耀眼。楚长柯看着小刀,面无表情地想。为什么自己早就没有想到,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只是一个普通客栈的小掌柜。究竟要不要告诉他?楚长柯心里又起了权衡。“我觉得他应该知道。”月牙犹豫了一下,顺着楚长柯地目光看过去,有些担心道,“那毕竟是他唯一的亲人。我是孤儿,我不知道真正的亲人应该是什么感觉,但如果有一天先生如果有危险,我会希望比谁都最先知道他的消息。”楚长柯转过头,目光复杂地看了月牙一眼。月牙仰着脸,目光直接不闪躲,他知道楚长柯心里在做着一些权衡,这些权衡和他无关,对小刀却很重要。他也知道楚长柯看着他时,是透过他在考虑小刀的事。他不喜欢小刀,因为他有的总是比自己要多,有亲人,有强大的爱人,还有看看外面世界的机会。可是在某个时刻,当他们的境遇交叠重合,月牙还是希望,别人可以不需要变得像自己一样。?☆、离开? 是夜,月如水。楚长柯坐在烛火边,一般面孔隐在影子中,割出棱角分明的侧脸。而小刀正蜷着腿坐在软榻上,抱着自己,一时间也看不清面貌,两人之间一阵沉默。片刻后,楚长柯问道:“你怎么样?”“什么怎么样?”“怎么好全了么?”小刀冷笑一声:“托你的福。”要是往常,楚长柯必定这会儿就把人哄到天上去了,这会儿心情却丁点不轻松,看上去甚至有些心不在焉地焦躁。他一只手反复折腾袖口的纹路,翻来覆去捏在手掌中把玩,目光垂下:“菜头下山了,我觉得你应该知道。”静默。“下山了?”小刀小声问,“他没有告诉任何人?”楚长柯见小刀的态度冷静,心道应该没什么大事,也轻声回答:“没有告诉任何人。”小刀那头的烛火摇曳,把他白净的侧脸衬得忽明忽暗,柔光下,他就像是一个小瓷人儿。楚长柯只回头看了一眼,目光就黏住他放不开了。而小刀此刻却没心思估计楚长柯的反应,紧锁着眉头在床榻上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手脚并用地爬下床来,二话不说就开始穿衣服,收拾包裹。楚长柯心里惊了一跳,忙上前去拉小刀:“你这是做什么!”“下山!”小刀回答得干脆。“三更半夜的,你发什么神经!”楚长柯骂道,扯着小刀手上的东西就要夺下来,却冷不丁被小刀狠狠一甩手,略讶然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