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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得不堪重负的脖子,坐沙发上了还一直在揉,我出去后却停下了,假装并没有被我折磨过。这辈子都不会再让我给他洗头了吧……塞林格用毛巾飞快利落地擦了两遍头发,头也不抬地说:“电吹风在下面抽屉里。”所以我还有最后一个给偶像吹头发的福利?吹干头发时塞林格向我展示了一下受伤的右手,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只用创可贴就可以了。温热的风吹着他的刘海在眼前扰动,渐渐将刘海都吹到一侧,露出曾被粉丝们争相承包过的额头,发根处的青色看着特别真实,连纤毫毕现的眉毛都带着股格外干净的桀骜气息。挡着额头时是暗黑气质的混世魔王,一露额头就是光芒万丈的太阳,真是矛盾,但是放在他身上就一点不矛盾。塞林格低头摩挲着手掌,缓缓沉了口气:“再不弹点什么我要被憋死了。”我知道他是真的被憋坏了,住院期间就憋着了,出院后又因为手上的伤口要接着待机好几天。那天吹干头发我就走了,不想打扰他和音乐久别重逢的时刻。***塞林格又投入到了创作中,我又再一次好几天看不见他,虽然很不甘心,毕竟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但也只有忍耐。在医院那么多天,他一定太迫不及待想要回到音乐的世界。从包养绯闻到车祸,一直置身在舆论的漩涡中,但他本人似乎已经完全抽离了,除了音乐没有什么能打扰他。热爱音乐的人我见过很多,但像塞林格这样,少了一天不与她作伴,你都能从他眼睛里看见饥渴和受不了的人,全世界大概独此一个吧。让我在噩耗后才懂得去珍惜的东西,却是他每天都在珍惜,一分钟都不想浪费的。那晚我在阳台上吃着泡面,回忆起石头哥记忆中的塞林格,灵感纷至沓来,在没有办法去打扰他的时间里,似乎疯狂地为他写歌才是补偿自己的最好方式,想写那段属于塞林格的青春,他那颗又燥热又沉静的心,他在满屏rou色中依然向往着世间最美好之物的干净瞳孔……只是我恐怕再也没有时间去好好演绎这些作品了,所有成品都是狂书的草稿,是灵感的初次印象,简单粗暴,但至少足够热忱。有一首歌从凌晨三点写到第二天早上八点,似乎总是词不达意,今天约好要去给张姐开门的,但写歌就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活计,我连最后一小时去床上躺一躺的计划也放弃了,想要一气呵成,写完就直接去塞林格家,可是对面楼的住户已经开始装修,装修声一波一波,关上窗户也完全无法幸免。我卡在副歌的部分,几番挣扎,还是败下阵来。算了还是先去塞林格家吧。放下吉他匆匆换衣准备出门,脑子里还惦记着未写完的副歌,忽然又发现对面的装修声没了。我看了看时间,还很够,纠结了几秒又匆匆返回房间,取下吉他想继续,刚挂上吉他,duang的一声,装修声又卯足劲滚滚袭来了。我都还没来得及拉开椅子坐下呢,真的要生气了啊喂!***还是只能半途而废了。这天到塞林格家,以为他依然关在工作间里或者已经日夜颠倒地睡去了,却没想到他站在一楼大厅的钢琴旁,正和谁通着话。听语气就知道不会是石头哥他们,也不会是许章哥。他只有在和一个人通话时会这样郑重,全神贯注。我装作若无其事去工作间整理乐谱时,塞林格忽然叫住我,走上来带上了工作间的门:“别整理了,我昨天没写东西。”这也太难得了,我说:“那我在这儿等张姐吧,林赛哥你要上去接着睡吗?”塞林格走到沙发坐下,拢了拢外套:“我们一起等吧。”那是个邀我坐下的眼神,我好像也找不出拒绝的理由。我们就这么坐在沙发上什么都不做,似乎有点傻气。塞林格向后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林赛哥……”“嘘。”他轻声打断我,素面朝天地闭着眼睛,却那样英俊。我用力收回视线,悄悄拿起一旁的遥控器,把温度升高了两度。大客厅里一片温暖静谧,我也向后靠在了沙发上,沙发靠背凹进去的那一刻,都忍不住去注意塞林格的反应。除了凹陷的皮沙发将我们的后背连在一起,一切安好。我不知道塞林格这时在想什么,我脑子里此刻正回放着上午没能完成的歌曲,坐在我的摇滚之神身边,它好像也吸收了富足的养料,在我脑海里羽翼丰满,展翅欲飞起来。想问问他为什么沉默不说话有没有一个人能代你回答想问问他能不能借给我你的眼去看一眼山一样高的浪花想问问他如果黑色的沙漠会下雨那会不会也横跨着彩虹想问问他天台上努力踮起脚够不够取下头顶的星光问十万个为什么也问不清他的心到底是爱着她还是爱着它是个谜问十万个去哪里也跟不上他的轨迹因为他是居无定所的鲸十万个怎可以拦不住他灵魂要在最腐烂的泥土里发芽来年的盛夏预约一片金色的麦田歌词,旋律,全都是崭新发亮的。我心想林赛哥,你要再在我旁边睡一会儿,我都可以在脑子里开完一场演唱会了。***张姐十点半才到,工作间打扫完后塞林格就直接进了工作间。我走的时候他还在里面,让我也蠢蠢欲动想赶回去把歌快点做出来,都到地铁站了才发现手机忘在塞林格家了。回去拿手机时张姐已经离开了,我本想悄悄拿了手机就走,打开门却听见有钢琴声飘出来。那琴声将我定在了原地,我认得那段藏在前奏里的钢琴动机,来自很久以前我曾给他即兴弹过的钢琴曲。塞林格赤脚坐在黑色的三角钢琴前,他将那两小节的动机编成了一段模进的琶音。他还在创作摸索的阶段,那个动机在他手指下轮回反复,像抛光着一块宝石,揉着一块冰,终于将它们都抛亮了,揉碎了,明明是白天,我却听见了寂寥的星光,还有一片孤单的大海。全身心沉浸在音乐中的塞林格根本不会注意到我,我就这么站在门外侧耳倾听着,听星光在他指间斗转,一波悠扬的琴声袭来,犹如扑面一阵海风,虽然行进得缓慢,然而所有乐句的情绪都是上升的,一切好像都是某种铺垫,这段铺垫已经这么美,让我忍不住想听它在铺垫什么。在重击的低音和弦中期待已久的副歌到来,高音区来回滚动的琶音像破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