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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好前程,忙不迭地回来结婚?”柳葳满眼崇拜地看着柳长青:“喔!!!爷爷你真毒气,不过俺奶奶更毒气。”他懂得欣赏人的容貌时,孙嫦娥已经年过半百了,而这个年纪在柳家岭,就是个老年人了,如果不是五官太过奇特,谁会注意一个老年人的长相呢,哪怕是非常喜欢和依赖奶奶的大孙子。而几十年过去,“赛嫦娥”的传说也早就销声匿迹,望宁一带现在最引人注目的,经常被人津津乐道的,是照相馆的新老板娘,一个割了欧式双眼皮、画着深紫色口红、把头发天天都盘得像脑袋上顶了个黄色大扇子的年轻女人。柳葳一点不觉得那女人漂亮,他觉得如果一定要用花形容那女人的话,那也是一朵用粗制滥造的涂料画出来的假花,隔着三里地都能闻到劣质材料刺眼又刺鼻的味道。所以,柳葳觉得,望宁人的审美不靠谱,忒恶俗。可是,奶奶不一样,奶奶是能把爷爷迷得英雄气短的人,而爷爷是柳葳最崇拜的人。忽然被大孙子和小儿子用惊为天人的目光盯着,柳长青有点不自在:“您奶奶就是干净、秀气,她从来没觉得自个儿多漂亮。”柳葳说:“这才是佳人本心啊,爷爷,你有俺奶奶年轻时候哩相片没,叫我看看。”柳长青毫不犹豫地说:“没。”柳葳泄气地“哦”了一声,使劲咬了一口馍表示不满。曾广同笑着看柳葳:“孩儿,别怄气,我看你满脸光华印堂发亮,这是红鸾星动的征兆,过不了几年,你就能天天守着个漂亮闺女看了,别逼着您爷爷要相片,他就那一张,金贵着咧。”屋子里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到了柳葳脸上,然后,又都转向曾广同:这种光线,连眉毛鼻子都看不清,你是咋透过印堂看见红鸾星的?屋子里是点着两根蜡烛,可扩建后的堂屋高大敞阔,两根蜡烛根本就聚不起什么光来,稍微离蜡烛远一点,脸上就都是阴影。曾广同一点不在乎众人质疑的眼神,大仙儿似的一挥手:“神算子哩眼跟平常人不一样,我说红鸾星动了,那肯定就是动了,我还看见这屋子里红鸾星乱碰头,跟赶会哩样呢。”“吔——”柳侠、秀梅、小蕤同时被拔了气门芯儿,曾大伯不靠谱起来,跟柳若虹差不多。柳侠想看柳葳的笑话,可他又怕万一风向一偏,自己成了池鱼,所以低着头猛吃,坚决不给和婚姻有关的话题添薪加火。可该来的总会来,半拉脑袋扎进碗里也没用。柳长青说:“幺儿,小蕤都结了婚了,小葳也有点眉目了,你还不打算打算么孩儿?”柳侠抬起头,非常无辜地看着父亲:“昂?哦,我打算了呀?明儿就走,抓紧时间干,争取春节前给咱省这部分完成,过了年直接杀到陇地去。”大家都为柳侠这拙劣的转移大法汗颜了一下,承前的部分那么明白直观,你就这么胡说八道地回答,是给咱伯(爷爷)当成傻子了吗?柳侠无视大家鄙视的眼神,硬挺着继续装。柳长青无奈地叹了口气:“唉,我不是逼你说结婚就得结婚,我只是叫你有空哩时候想想这事,咋说也快三十了不是。”柳侠怄着脸把最后一口甜汤喝干净:“才过了二十九没几天,哪儿快三十了?”柳凌伸手把柳侠的饭碗端走,对柳长青和曾广同说:“伯,大伯,快一点了,您都去睡吧,俺也马上就过去了。”柳钰和柳葳也都吃好了,秀梅麻利地收拾着桌子说:“就是,都去睡吧,就俩碗,我赖好一刷就也去睡了。”柳侠第一个响应,拉着柳葳往炕下拖:“走走走,您爷爷瞌睡了,咱不走他们不好意思走。”小蕤也一起下了炕,站在下边等柳长青和曾广同先走。两个长辈只好也下炕。小蕤一出屋门就飞速跑了,柳侠和柳葳、柳凌走了几步,柳长青忽然回头,看了一句“幺儿”。柳侠他们几个同时转身。柳长青说:“幺儿,我将还有一句话没说,你明儿就走了,我这儿必须得跟你说一声。你不到十岁就开始张结着挣钱,一直到现在,没轻松过一天,所以咧孩儿,你要真想再耍几年,就耍吧,我跟您妈说说,这两年不叫她跟你提结婚哩事。可您二哥这一辈子就猫儿这一个孩儿,你可不能给猫儿灌输你这思想,成天想着单身、不结婚。您二哥虽然不说,可他心里成天巴着猫儿结婚生子,他还想趁着自个儿年轻,能帮他看几年孩儿咧,知不知?”“……呃,嗯……哦。”柳侠艰难地挤出几个单音节。柳长青说完,转身走了。柳侠傻立在原地,看着柳长青进屋,还不动。柳凌和柳葳一起拉他:“老冷,咱赶紧去屋了。”柳侠机械地跟着两人转身,走。回到自己的窑洞,柳侠的毛裤脱了半截,忽然又起身提了起来,抓起羽绒服就往外跑:“您俩先去睡,我有点事,得去跟咱伯说一下。”柳长青窑洞里的灯还亮着,柳侠拍了拍窗户:“伯,开一下门,我想跟你说点事。”里面停了两三秒才说:“这么晚了,先回去睡吧孩儿,有啥咱明儿再说。”“哎呦,外头恁冷,你先去给孩儿开开门。”柳侠跑到门前,站着搓手,山里比外头冷,天气预报原城今天最低气温零下七度,柳家岭应该有零下十度。门开了,柳长青站在里面:“快进来,有啥一会儿快点说,您妈该睡了。”孙嫦娥已经把被子掀开了一角:“快进来孩儿。”柳侠过去把被子给她掖好,自己从炕尾上去,像刚才小蕤那样,坐在孙嫦娥脚头:“我给你暖脚妈。”柳长青也上了炕,靠着被子坐在孙嫦娥身边,看来,两个人刚才就是这么半躺半坐着在说话。柳侠看柳长青坐好了,主动开口,和刚才拍窗户一样,如果稍微一犹豫,他的勇气可能就溜光了。“伯,妈,我想跟您说点事,关于猫儿哩。”柳长青不说话,眼神温和地看着柳侠。孙嫦娥慈祥地点头:“说吧孩儿,您伯俺俩是你哩爹娘,你想说啥就说啥。”柳侠直奔主题:“就是,您,俺伯您俩,别逼猫儿结婚。”柳长青还是原来的神态,安静地看着柳侠,等他继续说。“俺没逼猫儿啊!”孙嫦娥有些迷茫地看看柳长青,又转向柳侠,“孩儿才将二十,还小着咧,而且还正上着学,是个学生,俺咋会逼着孩儿结婚咧?小葳都二十五六了,因为正上学,俺也没咋说过他这事儿啊。”柳侠非常嫉妒柳葳这一点,因为上学就能躲过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