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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傲慢的固有观念之外，还是其他时候逃避被领主征用的借口。这也算是让士兵卖命的小福利之一。

“我又不是不付工钱？”

“他们不会让步，老观念不是几天内能改变的。”夏洛特叹了口气。

“好，劳役和兵役不能共存是吧。”安叙耸了耸肩，“那就裁军，让他们只服劳役。”

“伯爵大人！”夏洛特惊叫起来。

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如今不能指望原有的驻守部队。克里斯组建的新军正守卫着防线，人数虽然比以往非兽潮季节的军队多，但在战斗素质上和老牌精兵不好比。大部分人都怀着成为新的骑士团或安娜伯爵的私军的念头，等骑士团和私军的名额定下，其他人多半会像民兵那样一哄而散。

这种青黄不接的窘迫是安娜伯爵任性妄为的结果，照夏洛特看，如今应该许以厚利留住现有的军队，等道路畅通后招募别处的异能者修路，如此几年后汶伽罗边境也可以成为安娜伯爵的囊中之物。夏洛特已经做了心理建设，知道领主大人绝不会服软和勋贵们交易，然而即使做了心理建设，她还是没能预料到安叙的肆无忌惮程度。

裁军？在这个时候？认真的？

“大人，我们不缺养兵和雇佣异能者的钱……”夏洛特觉得胃部隐隐作痛。

“缺倒不缺。”安叙拍了拍她的肩膀，“但有钱也不能浪费嘛！性价比不高的东西，干嘛要买呢？”

汶伽罗防线在这个早上，再一次炸了锅。

自从安娜伯爵成为汶伽罗防线的新指挥官，她发布的命令十条有九条骇人听闻，“一石激起千层浪”、“轩然大波”等等描述都要被用烂了。可即使说了又说，除了这种老套的词，没别的方式可以表现出听众惊呆的心情。

从今往后，不再需要兽潮季才上战场的半吊子战士，只需要一年四季常驻边境的全职士兵。安娜伯爵下了最后通牒，三日内拒绝报道的人将失去今年入伍的资格，即便是已经报道的人，也需要经过考核才能成为边境军。

听到这里的人们怀疑安娜伯爵疯了。

每年兽潮防线上都有大量伤亡，边境军的更新速度相当快。不客气地说，汶伽罗边境需要消耗足够多数量的炮灰。运气不好的年份，边境军到处拉壮丁，鉴于这里的山林充满了异兽，逃兵役的人无路可走，这才形成了汶伽罗的战士兽潮季乖乖服兵役送死，其他季节难以管束的生态。

新来的安娜伯爵却表示，要当兵还得去争取？那些愿意一直当兵卖命的投机者亡命徒，被历任领主青睐的天然雇佣兵，居然也要通过考核？那还会有谁去当兵啊！

然后他们看到了下半段。

军人免劳役，这个在预料中。军人免费培训，这个不太懂，先放在一边。哦，包食宿，这个不错。军人的工资……吓！这，这是骑士才有的待遇吧？什么？士官还要更多？！

军人的伤亡补贴……人们为此倒抽冷气，哑口无言。

在战斗中负伤的战士，无论是否有异能，无论什么性别，无论什么身份，都能得到免费的治疗，会被照料直到复原。伤残不治的士兵会得到退伍待遇，每个月都能领取一定补贴，光是这份补贴就足以让一个人衣食无忧；或者也可以接受领主提供的工作，只要称职便能养活一家。英勇战死的军人将被追封为“烈士”，教士会为他们念悼亡经；在烈士生前遗嘱上的人每年可以分享与烈士年薪等量的补贴，持续三十年；烈士的父母、丈夫或妻子使用公共设施时只需付出对折的花费，烈士的孩子可以半价获得高等教育。

对此时的边民来说，“公共设施”和“高等教育”还太遥远，但其他条件，足够让人心动。全年优渥的工资，他们不必在别的时间辛苦讨生活，也可以过上胜过以往辛苦一年的日子。工资是利诱，伤亡补贴就是保障。

这些在汶伽罗扎根的彪悍边民并不害怕战斗，他们害怕受伤后慢慢等死，害怕看着得不到治疗的伤口一点点恶化，变成没用的废物残废。光棍们畏惧自己在这世上无声无息地消失，此后无人为之祈祷，无法走向天堂；有家人的战士担心死后家人受累，没有家里的顶梁柱，衰弱的父母，柔弱的配偶，没长成的孩子要怎么办？

而现在有人说，全部交给我。

战士不用等死，不用听天由命，不用在服役的每一天怀着担忧入睡。战士活着能有钱好好过，死了能安心上天堂，也不用cao心自己留下的家人。连勋贵的私军都得不到这种待遇，恐怕只有少而精还有背景的骑士能享受得到了吧。人们再次闹哄哄一片，只是这一回，讨论内容从“安娜伯爵是不是疯了”变成了“我们的领主会不会兑现诺言”。

可能……大概……基本做不到吧？

可是，圣洁者和首席骑士担保了，领主大人又把这消息传得到处都是，或许……应该……能做到一半？

一半也好哇！人们掰着手指算了算账，忐忑地走向了征兵处。

听到公告的平民还在将信将疑，勋贵们则发出一声嗤笑，觉得这牛皮吹得未免太大。

这个数的工资？还三十年阵亡补贴？这是养兵还是养骑士啊！这样搞下去，不出二十年，安娜。苏利文就得败光苏利文的钱，她的脑子坏掉了吗？哈哈，会把勋贵赶出去，就足够说明她的脑子坏掉了。

冰雪已经化冻，消息也比以往传得快很多，国王陛下很快接到了边境的密报。理查二世从喉咙里发出几声愉悦的低笑，指关节在桌子上敲了敲。

选安娜。苏利文果然是对的，他兴致盎然地想。

别说养兵钱对苏利文家来说都相当吃力，就说那个所谓的免费医疗吧，她哪里有这么多的治愈者？显然只是应应急骗骗愚民的画饼罢了。安娜伯爵把边境的贵族得罪了个遍，杀了一个主教，这会儿又要裁军，那她还能依靠谁？显然是国王本人。理查二世非常满意这种下了血本的投名状，何况他早对贪得无厌的勋贵和教廷都厌烦许久，安娜的这番作为十分对他胃口。

只可惜不能公开表彰，理查二世皱了皱眉头，脑中出现了对他啰啰嗦嗦的宰相的脑门。他摩挲着信纸想，那便用别的渠道吧。比方说，替她解决掉“主教失踪”的后遗症。

第106章

理查二世脑补了什么，与教廷做了什么交易，教廷内部如何反应，远在汶伽罗的人们不得而知。安娜伯爵收到了国王的密信，她粗粗一扫，觉得都是没用的客套话，看完就随手扔去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