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心悦君兮君不知(高H不知两情相悦魔体play)
飞蓬不着急,他对重楼现在的心态再清楚不过,自然不会第一次演戏便提出对方接受不了的要求。 “你先说说现在的境况吧。”他端坐在床榻上,看着重楼点燃烛光、重新煮茶,接住由guntang被冰成温热的一盏茶,缓声笑了笑。 重楼也坐回被窝里,火热的手掌轻轻抬起。他握住飞蓬裸露在被外的两只手臂,将温度传递过去:“你麾下玉衡军衍生多年的势力,在各界确实发展到了能击破我族驻兵的地步。” “即使我强令各界如今的中高层自行镇压叛乱,他们也气势如虹、绝不妥协。”重楼淡淡说道:“但我发现,天诛似乎调用秘法,强行激发了各族负面或激烈的情绪。这么一来,各界与我族的矛盾猝不及防激化,确实让我有点措手不及。” 飞蓬了然颔首:“天诛想你亲自出手,以大欺小、以力压人,一次性清洗掉各界反抗的势力。如此一来,我那些属下就算明知以卵击石,也不可能看着子孙后辈被屠杀。”他斜睨了重楼一眼:“哼,这倒是你会干的事情,不拘小节,嗯?” “能省心省事,干嘛不做?”重楼嗤之以鼻:“这世间从来强者为尊,莫说什么以大欺小,你我多次面对比我们大几十万岁的老家伙,从本族拖后腿的到异族强敌,可曾抱怨过他们无耻?咱们的实力,还不是自己拼出来、练出来的,哼!” 飞蓬一时无言,他固然对重楼倚强凌弱制住神族高层极为气愤,也为了扭转神界陷落不惜一切。 可飞蓬却同样认为,这强者为尊的逻辑残酷且无错—— 在战场上,敌人可不会讲究辈分、年龄与手段光不光明的问题! “我能理解。”飞蓬定了定神:“驻兵监管各族每期贡品,也会对被支配的地区进行搜刮。” 他说起此事,脸色非常平静:“这里面牵扯太大,就算你是魔尊,也不可能以一己之力抗衡整个魔族。更何况,这还是纯粹有利于你魔族之事。” 飞蓬先将双臂从重楼为他焐热的掌中抽出,再把杯盏放回床头柜上。 “那么,本将与魔尊的矛盾就是实打实的。”他垂下眸子,修长浓密的眼睫轻颤,淡然道:“不需要装作了。” 重楼一双血瞳深深地望着飞蓬,已然听懂了对方言下之意:“你赶我回魔宫?” 眼见飞蓬沉默不语,他的声音骤然响亮:“本座已经手下留情了,只让各族内部解决!与你麾下相关的势力,实力你也心知肚明,他们几乎不会有真正的伤亡!” “嗯。”飞蓬淡淡问道:“这和本将请魔尊回魔宫有何关系?” 他抬起头,眸色若秋日深潭:“若本将没记错,魔尊囚禁本将于此地之初,可从未现身相见过。如今,也不过是拨回正轨。” 重楼和飞蓬对峙许久,终于在第一缕光破开魔界的黑夜时,气极反笑而陡然起身:“好。” 紫光闪过,魔尊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唯有被褥中的褶皱和温度,还诉说着痕迹。 “本将期待,你接下来会怎么做。”神将饮下已变凉的茶水,微微叹了口气。 让各界内部解决叛乱,只能镇压一时。他教了属下什么他清楚,会传承出怎样的门派精神也早有所料。 最多数千年,各界如今被迫倾向魔界的中高层,就会被劝说、被威逼、也被背后支持的嬴政、女魃、钟鼓、瑾宸鼓舞着,同族人们汇聚一体,齐力反抗魔界压榨。 到那个时候,魔尊不想出手,都只能出手了。这是天诛想要看见的,而飞蓬自知重楼会将计就计,也愿意不惜己身地予以配合。 只因无论什么威胁,都大不过天诛这个众生恶念本身。危机当前,大局为重。 · 多日后,魔宫书房,女丑跪坐在茶几前。 “重楼,人早就安排到位了。”她边品茗边思忖:“但光看着好像也没什么用吧,眼看着越闹越大了,你到底准备做什么?” 各界叛乱刚一爆发,重楼就避开暗魔将青竹乃至整个魔尊嫡系,安排女丑率血覆战队,盯梢住玉衡军编外精锐在各界衍生的门派。 这些日子,她从各派调兵遣将到伤亡情况尽数上报,却始终弄不清楚重楼的意图。好在有昔日入九幽之初,跟着重楼到处整理魔界地脉灵气的经验,竟是任何行迹都没暴露。 见重楼眉心紧缩,女丑叹了口气:“若和飞蓬相关,恕我说句实话。事涉立场,这些人只是飞蓬麾下玉衡军活动名额发展出的势力,和飞蓬的关系可近可远…” “呵,本座还不至于因私废公。”重楼失笑,打断了女丑之言。他不亲自下杀手,是有顾忌飞蓬之意,但更多是因为天诛,而飞蓬更不会因为这等公事和自己生气。 重楼端起茶壶,为好友斟了一盏新茶:“是有敌人给本座下套,总不能让他称心如意。你也别急,我在等一个时机,很快就好,委屈你再装一会儿闭关。” 天诛费心挑拨起负面情绪,各界纷争想必很快就会无法遏制。但他相信飞蓬教导下属的能力,被迫投靠魔界的那些中高层,终究只是墙头草,很快就会被说服。 那时,才是自己把叛乱一举镇压的好时机,也正是天诛期望看见的、自己很可能因再次倚强凌弱和飞蓬隔阂更深的局面。 但局中局已布,鹿死谁手,未尝可知! “那行吧。”听出重楼话语间的自信,女丑放了心,点头干脆地应了下来:“我还去帮你盯着。” 她没追问重楼是谁,但猜也猜得到:“可天诛实力极高,各界通缉多时,尚且一无所获。飞蓬轮回多年,关闭神魔之井后大概回神界闭关了,这回帮不上你,你且小心。” “好。”重楼唇角露出一抹柔和的笑:“放心吧。” 目送女丑悄然离开的身影,他眸色暗沉了下来。棋子皆布下了,但最大的问题还没解决。天诛和心魔族长存活一日,他就一日不可安枕入眠! 重楼突然闷哼一声,擦去唇畔溢出的鲜血。 三皇皆擅长因果之术,他虽更喜以力破法,可师从父神蚩尤时,也是完整学过的。此番时隔多年启用旧法,重楼不惜一切代价逆用因果追溯之法。 若有不利于飞蓬的流言被散播,他当即便能对位置、内容得到感应,并予以反击。 · “噗!”心魔族长喷出一口血来,气息猛然摔落下去:“又失败了,大人。” 天诛拧起眉头:“哼,好个重楼,防范倒是严严实实,就是不知道飞蓬愿不愿承他这个人情。”一把抓住心魔族长的手,他迅速将人从妖界角落带走。 适才在妖界以心魔秘法传播流言,和此前好几次一样,再度失败了。 · 他们俩离开没几个瞬间,重楼于紫光中现身。 “哼!”他凝眉扫视一圈,一无所获,冷嗤一声,便又回了魔界。 这一次,重楼去了深雪域。 恰逢深夜连绵雨,他和之前一样,在空间夹层里默默看着飞蓬。 熟睡之人脸色红扑扑的,睡着睡着就忽然翻了个身。修长的双腿无意识蹬踹被褥,半个身子都暴露在了寒夜里。 “总是不老实啊。”重楼低低一笑,习惯性隔空拎起被角,极轻极轻地覆在飞蓬身上,将人又按回了被窝里。 无数个冷夜,尽皆如此,从无意外。 重楼轻轻阖眸,在寂静的空间中吸收魔力、淬炼魔体,同时将原本的帝王道修为继续剥离。 本来还没这个必要,可帝王道限制太明显,破坏起来又很容易。他便趁着入情道日渐加深、颇有精进,能掩盖低落的气息,将这段低谷期平稳过渡,做出了外人意想不到的抉择。 但除此之外,重楼亦在平日里抽出时间,写写画画地刻录阵图,完善自己的布局。 · 六界纪元二十万年末期,名义上一统仙妖人鬼魔诸界的魔族被各界掀起叛乱。 此次叛乱,以星火燎原之势燃烧开来,将各界内部倾向魔界的势力逐渐收复,终在二十一万年整,对魔界所有驻兵发起了猛烈攻势。 当时,魔尊重楼业已闭关多年不出,魔界精锐寡不敌众、节节败退,长老院不得不亲自出手。这激起各族现存的元老们纷纷阻止,其中以损失不大的鬼界和松散存于各界的龙族为主。 局面一发不可收拾。 · 反魔界总联盟营地建在鬼界,最高层正在开会。 嬴政坐于上首,眉头微凝:“魔尊依旧未出关?”重楼对外宣称是求更进一步,但三皇境界没那么容易达到,又另有天诛的威胁,怎么都不是闭死关的好时候。 “对。”女魃一手托腮:“这可不是他的风格。” 瑾宸也是皱眉:“他总不可能这档口上闭死关吧。” “啧,要不我们几个潜入魔界看看?”钟鼓兴致勃勃。 瑾宸翻了个白眼:“明人不说暗话,我们都指望重楼对付天诛,他现在缩了,我们怎么办?” “刺杀这种借口更是休提,在座各位没人是傻子。”见钟鼓正欲说话,他直接道:“我们不过是打算战后仗着人多势众,各施手段地暂时镇压魔尊,拿回各界所属名义,不再受魔界压榨罢了。” 瑾宸的脸色沉了下去:“如今,战事提前爆发,魔尊却下落不明,天诛也不冒头,一团乱麻了!若再借机削弱魔界战力,那不就便宜天诛了吗?” “你失败好几次,倒是大有长进。”女魃惊奇地看了瑾宸一眼,抚唇轻笑起来:“但话粗理不糙,天诛乃众生恶念所化,堪为恶念天道化身。真让他占了上风,从此颠倒乾坤、是非不分,可就酿成六界大劫了,是不能为我等一界私利而放任。” 钟鼓也收回对瑾宸投去的讶异目光,低笑道:“但要对魔界停战,得有个理由。” “咚。”东道主嬴政敲了一下上首的桌案,表情淡淡地接口:“不显得我们怕了魔尊即可。” 在座几位元老交换一个眼神,都认同地点了点头。 · 可就在他们商量罢战理由如何编造时,外面传来了喧闹声和匆忙的脚步声。 “不好了!”第一个破门而入的是龙族信使,他满头都是大汗:“魔尊重楼突然出手,一下子封印了各界许多地方。” 钟鼓微微一愣:“你说什么?重楼啥时候出…” 他话音未落,第二位已推开了门,是俏脸泛白的女娲后人:“人间乃至各方小世界,所有和神将有香火情的宗派门阀,全部被魔尊封印了。” 瑾宸看向迟了一步的自家妖族属下:“我方小妖界呢?” “出自玉衡麾下,那些最先反叛魔界的妖修门派、小界,同样集体失联。”妖族相当重视背景与血统,进来便对着妖君跪了下去,禀报时几乎不敢抬头。 嬴政按住突突直跳的额角,看向最后一个走进来,正面露难色的蒙恬:“说!” “陛下,仙妖人各界和飞蓬将军有关的势力,适才被全部封印。”蒙恬苦笑一声:“在我界的战士们,但凡是这些门派出生者,刚刚也无一幸免,全被突然出现的空间通道吸了过去。” 他叹道:“鬼王和容琦师徒刚好看见,说魔尊是利用各派气运布阵,强行将他们封禁在了门派内。如今,驻地因此人心惶惶。” 率先掀起叛乱的门派,被魔尊镇压了个遍。留下的,全是最开始那些倾向魔界的墙头草中高层,可不就又歪歪倒倒了嘛。 “很好,不用争了。”嬴政面无表情地看向齐齐无言的几位盟友:“商量一下,如何应对魔尊吧。” 呵,和飞蓬相关的全部封印,那剩下不是墙头草叛徒,就是开始便虚以为蛇,只想积攒实力好在日后反抗他的。以重楼的脾气,哪个都不会放过。 · 一次性收拾掉所有反抗最激烈的势力,又吩咐了麾下魔将几句,重楼无事一身轻地回了魔宫。 “魔尊,为何不下杀手?”一贯冷静睿智的貔貅,这次很是不解:“不说全杀,你好歹挑几个…咳和飞蓬关系远或没关系的…当典范啊。” 风伯飞廉、雨师计蒙等魔族长老眼观鼻鼻观心,仿佛没听见老朋友话语里的一顿与改口。 就连和重楼关系不好的欢兜,都悠哉悠哉地坐在位子上,没有提出半点异议。 “天诛还在隐藏。”重楼一反常态很是温和地解释了起来:“他的本事就在调动负面情绪,是以本座这次一个也不杀。” 他这回把飞蓬相关的势力,包括隐藏在人间的太子长琴等人,在同一时刻封印掉了,也免得他们相互帮助,最后有漏网之鱼。 这样既能立威,震慑想和族人一起抗拒魔界统治的墙头草;又能防止天诛打他们主意,让飞蓬再无后顾之忧;更减少杀伐、减轻仇恨,令天诛的布局受到掣肘。 “接下来对付叛逆者,我魔界的精锐也不必多加出动,少造杀孽。”魔尊手抚宝座两边的扶手,笑容轻柔到让在座魔族长老通通打了个寒颤:“本座倒是要看看,天诛没了人心恶念做资粮,还能如现在这般沉得住气吗?!” 果然,魔尊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长老们面面相觑,连瑶姬、赤霄都暗自咂舌,重楼这是一副和天诛死磕到底的架势,难道是之前被坑了吗? 不过,看重楼眼底闪烁的、与唇畔笑容截然相反的冰寒,没哪个魔族长老去问的。 “魔尊心里有底就好。”大祭司赤霄瞥了眼不吭声的神女瑶姬,以魔界第三人的身份接过话茬,温声说道:“若需要我等出手,尽管安排。” 重楼心里一暖,笑容有了一抹真切:“放心,不会和你们客气的。现在先散了吧,本座已遣游弋、青竹同往鬼界劝降。” “压力既已转嫁,那我们是可以休息几日了。”瑶姬闻歌弦而知雅意,微笑点头道:“如果他们要战,我魔界也不惧战。” 女娇把玩手指甲,笑靥如花:“对,难题解决了,总不能让堂堂魔尊再亲自出动,去对付一群已有退意还心不齐的杂牌军吧?魔界之主,当有牌面,不可擅动。” “嗯,对。”骄虫很是赞同,其他魔族长老也连连点头。 魔尊的颜面,也是魔界的颜面,是他们的颜面。确实不能轻易就出马,会显得太廉价了。 哦,和飞蓬相关的除外,那是对神将该有的尊重。他们瞧了眼重楼微勾的唇角,在心头补充了一句。 “咚咚咚!”敲门声响了起来。 重楼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大:“辛苦了,进来吧。” 大家好奇地回头一看,骄虫更是直接跳了起来,惊喜交加道:“女丑?你何时出关…”他话语戛然而止,目瞪口呆地反应过来:“不对,你早就出关了吧!” “噗!”女丑笑了出来,先与爱侣拥抱了一下,才将一堆阵图和一枚空间储物器还给重楼:“幸不辱命。” 她看向同僚们,笑意难掩:“假借闭关果然是好办法,各界眼线都盯着你们去了,忽略了闭关一万多年的我。”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重楼点了点头:“有用就好。”他把命血覆战队铺设在那些宗派门阀驻地的气运阵图收起,瞧了一眼空间储物器里的剩余,随手抛给了女丑,对脸色郁闷的骄虫努努嘴:“跑腿费还是要给的。” 女丑忍俊不禁,抬臂搂住了骄虫:“生气啦?” “没有,魔尊想的很妥帖。我善于暗战,各界皆知,确实不如你闭关多年不引人注意。”郁闷归郁闷,骄虫还是很理解的。 这个时候还喊我魔尊,果然是生气我指使他老婆去办事还不跟他说了。重楼心想,事后还是给骄虫多送点好酒吧。他想着,看向了欢兜他们。 这群长辈份儿的长老们齐齐露出眼睛疼的表情,起身拱了拱手,一声不吭全溜走了。 顿时,女娇、骄虫、瑶姬和赤霄围上来,一人给了重楼重重的一拳头。 重楼抱着头的时候,想到为避嫌自封在天魔国的葵羽、沧彬,心里突然有点庆幸。还好他们不在,自己少挨了两拳头。 但是,这一晚,重楼还是顶着一双青黑眼圈,回深雪域静寂沉默地陪伴飞蓬了。 可飞蓬这一次,突然叫破了重楼的存在。 · 被角被轻轻压实,飞蓬却陡然睁开眼眸。他眸中睡意极快消散,声音既清且冷地唤道:“魔尊。” 重楼在空间夹层里一言不发,只听飞蓬又道:“以你的速度,战事应该快结束了?至少…大局已定了吧?” 他沉默了一刹那,终究还是一步踏了出去。 “神将果然够了解本座。”重楼坐在床边,眼神无悲无喜:“与玉衡军相关门派势力全部镇压,留下的全是墙头草,少数是瑾宸那样的硬骨头。” 他勾了一下唇,却和先前在魔宫和朋友们聊天时截然不同,这个笑是淡的、冷的:“你猜,他们接下来能撑几天?” “你的帝王道,自己剥离了?”飞蓬只用一句话,便让重楼再维持不住淡然表情。 重楼猛然逼近,双眸紧紧盯视飞蓬:“你怎么发现的?” “哈哈哈。”飞蓬突然笑了,笑得前仰后合:“我诈你的。” 重楼的脸色,顿时从紧凝变成了泛青。他气闷地握掌成拳,却连床褥都不敢锤,怕把飞蓬震出来着了凉。 “噗咳咳…”飞蓬笑了许久,直到干咳起来,方不得不停止。 重楼黑着脸,起身倒了一杯茶。他动作看似粗暴地拉起飞蓬,将杯盏塞进对方的双掌间。 飞蓬垂下眸子,茶盏的温度是温热的。 他喝了一口,水温刚好,清香依旧。 飞蓬的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直将盏中温茶一饮而尽。 “你怎么猜到的?”重楼这才又问道。 飞蓬攥着还温热的茶杯还欲捂手,被重楼夺了杯子,把双手塞回了被窝里。 “…本将只是想,魔尊从不愿把主动权交给敌人。”飞蓬浅浅一笑,意味深长地说道:“天诛尚在,他能掀起一次各界叛乱,就能掀起多次,不过是费事与否的区别。” 见重楼眸色微沉,他轻笑起来:“这世间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只要他成功一次,就能颠覆魔尊的帝王道,让你受重伤。” “呵,这等关键时刻,又出自同源,可相互吞噬,重伤就等于送命,魔尊又岂会露出这等破绽?”飞蓬摇了摇头:“倒不如自行拔出,日积月累将伤势痊愈,再静待时机引蛇入洞。” 他看着重楼深邃的血瞳,唇角更是勾起:“你多时不在本将面前现身,只暗中还关注着,更让本将坚定猜测无误。果然,一诈就出来了。” 被将了一军的重楼沉默片刻,干脆利落地转移了话题:“你不生气?我只镇压,一个人也没杀。” “本将很生气。”飞蓬脸上的笑容如潮水褪去,对敌人能杀不杀,而尽皆封禁在本门驻地,无疑是将不屑一顾的态度广而告之,是居高临下、胜败分明的蔑视。 他阖了阖眸,低声道:“可还是…多谢魔尊手下留情。”自己属下的门派弟子和重楼麾下战力差距之大,飞蓬再清楚不过:“就算你是为了减轻各界负面情绪,以掣肘天诛。” “飞蓬啊…”重楼却是忍不住叹了一声,伸手紧扣飞蓬的脖颈,逼视着那双天际般悠远的蓝瞳:“还有什么,是你也猜到了的?” 飞蓬想了想,认真地说道:“天诛握了你我的把柄,你为了避免他传播流言,该…重学重用了因果之术,还试图以此定位他吧?不过,你们同出一源,他应该不会蠢到亲自动手,免得真让你追踪到,这等杂活大概都是心魔族长来做。” “还有,女丑转世为紫萱后返回魔界,应该休息好了。她装作闭关,可以为你办很多事。这次你将我麾下相关势力全部镇压,就是她带着血覆战队办的吧?”他思忖道:“可能,还用了当年你们在九幽梳理地脉的办法遮掩行迹?” 重楼眉心凝得越来越紧,缓缓加重手头的力量,咬牙道:“神将最好给本座闭嘴!”被猜透到这个地步,哼,只有飞蓬,也只能是飞蓬! 飞蓬已经觉察到颈间的力道,亦感受到重楼周身被激出的危险气息。可作为神将的骄傲不允许退让,尤其是在魔尊面前。 他反而笑了起来,那双蓝瞳亮得惊人,像是黑夜中的两盏星光:“魔尊这是恼羞成怒了?不能怪本将吧,是你这些计策都有迹可循嘛。” “呵,情报不足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你确实聪明。”重楼又好气又好笑:“可聪明反被聪明误的道理,神将应该知道吧?”他低下头,狠狠叼住了飞蓬的唇瓣,重重地一吸、一撬、一吮、一缠。 …彩蛋… “为什么?”适才是自己在纾解,重楼始终意动,却一直都忍住了。 重楼淡淡叹道:“我还不至于分不清默许和愿意的区别。”飞蓬的默许也许不是真心的默许,而是认为自己下定决心,他反抗不但徒劳、而且难看,所以才不做无谓的挣扎。 “没杀你任何一个属下,是私心。”重楼扯了扯嘴角,再度倾下了身,吻上飞蓬绯红的眼角。对上澄澈的蓝瞳,他唇畔却流露一抹真切的笑容:“这,也是私心,方可交换。” 你用手下留情,换一次隐忍亲昵?飞蓬抬臂挡住脸,觉得重楼这一刻的满足笑容,让他不敢去看。只怕多看了一眼,就彻底输掉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