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就是这样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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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再好不过。弟子谢过师尊。”洛冰河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人,确认他这话并非玩笑,才叹了一声,向后一仰靠在浴桶边上,“那师尊接下来预备做什么呢?弟子要回去了,时间宝贵,师尊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沈清秋才平息下来的怒火这会儿有点复燃的征兆。 这小畜生一张嘴除了气人旁的什么也不会,这会儿又不知道瞎猜测了什么东西,往他沈清秋脑袋上扣帽子了:“哪门子的‘速战速决’?真不知道你这小畜生脑子里都装的什么。在你眼里,我把你捞回来就是别有所图?” “不然呢?不然你沈清秋为什么捡我?”洛冰河靠在桶壁上,手肘撑着木桶边缘,杵着脑袋抬眼看他。乌黑的眼瞳里,那点笑意渐渐冷却温度,“你高抬贵手亲自把我清理干净,又往我头顶上安了个录像的,把我扔在一个布满隐匿和隔音阵法的屋子里,自己去把人证处理了又回来了,这下就也没人知道你我在这里——师尊你道心有困惑,弟子也同样不解呢。弟子也想问问师尊你,你想对我做什么,你自己心里不清楚?” “……” 沈清秋现在的脸色可真能称得上“精彩”了。 他方才的发问里,困惑是真的,微愠也是真的,这回听见洛冰河的回音才恍然大悟。个中细节在脑海中放大,洛冰河的话语又将这些细节交织成一个教人难以启齿的推想结果:合着这兔崽子以为自己对他心怀不轨呢! 沈清秋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眉毛都要拧成麻花了,才咬着牙一字一句道:“你如此想我?” “小畜生,我告诉你,你那被旁人糟践过不知道多少遍的身子没人稀罕!你以为我愿意碰你?我嫌你脏都来不及!”沈清秋冷笑,“不过是看你在旁人手底下落魄,你又好歹算我沈清秋面子上的徒弟,我面儿上气不过才捡你回来,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 沈清秋那个问句砸过来的时候,洛冰河还没什么反应,直到沈清秋开始发作,洛冰河的睫羽才颤动一下,几乎是愣愣地看着他。 也就是那一眼让沈清秋觉得,自己又说重话了。 “怎么,我对你无所图你又失望了?”沈清秋见状收了收话音里的锋锐,道,“那传讯蝶是用来看你在屋里的状态的,你小畜生要是有个什么我能及时赶过来;我从幻花宫地界把你带回来,又不想让那老东西找到,就多设了几个阵避免麻烦。至于其他,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别总往我头上扣帽子。” ……结果又莫名其妙地和这小畜生解释了这么多。 洛冰河此时已重新回到原来的状态,支着头浅笑道:“知道了。是弟子失言。” 看不出来这人是难受了还是没难受,沈清秋也懒得再管。回想洛冰河方才所言,只觉得这小孩儿没有看上去那么好欺负,正好他也挺想知道其中关节,遂向洛冰河道:“阵法运作倒是明显,可那传讯蝶本身就难以察觉,你倒也能注意得到。” 洛冰河随意道:“确实是难以察觉。弟子不是第一次被人用这个盯着,故而对此敏锐,眼力好些罢了。” “老宫主拿这个盯你?”沈清秋皱眉,“都控制你到这种程度了,你还愿意委曲求全?还口口声声说什么‘待我如师’?我看不是他给你灌了迷魂汤,是你自己拎不清吧。” “不是时时刻刻都盯着……”洛冰河闻言笑了笑,“在他有需要的时候,会用的。当时情急之下,想必师尊你也没注意太多。” “你是说……”沈清秋瞳孔骤缩,不可置信道,“他往巷子里面……” “所以啊,师尊,”洛冰河望着沈清秋如遭雷击般的脸,脸上的笑容也带了几分嘲意。他才换的衣裳被浴桶里残存的水珠沾透了,此刻浑身湿漉地朝沈清秋望来,竟像刚从暴雨里捞出来的大型犬类,浑身散发着温热的脆弱,“你没说错,我就是这么脏,就是这么下贱。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明知道他的恶趣味,明知道他手段肮脏、乐于控制却仍愿意贴上去爬他的床。因为他能给我我想要的。” “……你想要什么?金钱?权力?地位?这些你从什么地方都能得到,非要选这个地方、用这种方式?” 洛冰河低低笑了两声:“那么师尊,敢问我从无间深渊出来,重新回到清静峰,你愿意收我吗?除他以外,又有谁人敢收一个才从深渊里爬出来、浑身浴血来路不明的人魔混血,并给他金钱权力与地位呢?” “……” 沈清秋的沉默在预料之中。洛冰河很不在乎地笑道:“就是这样,投奔幻花宫是最好的决定。没有什么是不能交换的,也没有什么是不能失去的。利益的流通在于不同程度的取舍,我付出身体换得属于我的利益,没有什么可惜一说。” “我是这样的人,救我值得吗?你后悔救我吗?”洛冰河抬手拽过沈清秋的袖口把他拉到身前,湿热的吐息喷洒在对方耳畔,“……弟子觉得,师尊不妨与弟子做一回,如此还能减少一些师尊的损失,也权当弟子感谢师尊垂怜。” ……洛冰河的脑回路简直令人发指。 就因为他沈清秋捡的是个自甘堕落的洛冰河,不是从前那个纯得跟小白花似的小崽子,他便觉得沈清秋亏了。 不光觉得沈清秋亏了,还想他妈的拿身体抵消所谓亏损。 这老东西真是把他荼毒得不轻。有病。 “你……” 沈清秋刚要开骂,下一刻就怔住了。 洛冰河抬起一只手,变本加厉地把他压到身前,沈清秋半个身子都要栽进浴桶里了,只能忙着拿胳膊撑住桶边保持平衡,就在这时,洛冰河空门大开地仰着脸吻上自己侧颈。细细密密的痒蔓延开来,沈清秋还未来得及挣开,洛冰河另一只手又探进他领口。 “够了!” 沈清秋一手撑住桶沿,一手掰开洛冰河四处作乱的手,怒道:“你疯了?” 洛冰河一直苍白的脸上此刻浮现出一层薄薄的胭脂般的红色,那艳色在他唇间晕染开来,山石榴一般漂亮。沈清秋盯着那抹颜色眸光渐深,却见洛冰河双眼也像潋滟的湖波般晶莹透亮,竟是平平染上情欲。沈清秋吃惊于这小畜生的反应,却听洛冰河道:“……师尊觉得不亏,觉得不后悔,那便罢了……” 他看似不经意地瞥了一眼沈清秋毫无动静的腿间,笑了笑:“原来师尊没诓我,当真对我没兴趣呢。” “洛冰河,你今天脑子怎么回事?吃错药了吧?别逮着个人就发情,要回赶紧回……” “嗯。”洛冰河低低应了一声。不知是不是沈清秋的错觉,洛冰河的吐息好像比方才更沉重了一点。那声回应也不像是好好的应答,反而像…… 不待他深思下去,洛冰河已经朝他伸出了手:“……那劳烦师尊搭把手,弟子坐太久,已经起不来了。” 沈清秋扶他起来的时候,发觉他的手心都是guntang的。沈清秋只当他方才那头昏闹热劲儿还没过去,并没太在意。 “谢谢师尊。还有别的衣服吗?” 洛冰河起来以后倒也不磨叽了,语速也快了一些。沈清秋心道一开始就这么利索不就好了吗,整什么幺蛾子。遂抬手打开储物空间,从里头拎了一套衣裳出来。里衣是白的,罩衫是青色印流云暗纹的。原本是自己的备用衣裳,如今给洛冰河就给了,不然他湿着衣服回去总归不成体统。 洛冰河看了一眼便很快地换上里衣,那罩衫,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叠好推给沈清秋。待换上鞋袜以后,他回头又看了一眼立在原地的青衫人,这回脸上的红色依旧没消退:“多谢师尊。” …… 好像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于是沈清秋盯着他,道:“你最好别死在他手里。” 洛冰河有些艰难地笑了笑,推开门走了。 出了那屋子的阵法效力范围,洛冰河才按住小腹喘息起来。与此同时,汗水也簌簌下落。目光失焦之前,他从储物空间里抽出一张符纸。那张符纸触手即燃尽,下一息,他立身于幻花宫水牢,面前是面色不善的老宫主。 “听说你把你师尊都招来了……这摊子惹得可有点大啊。不过看在你回来了,又没被他碰的份儿上,师尊我不怪你。”他把洛冰河拽进怀里,听了一会儿他的闷哼与低喘,心情才好些,“徒儿,你倒是挺乖。” 他抚上洛冰河的丹田处。雪白的衣料之下,白皙的肌理表面,隐约浮现出一个六边形阵法的纹样,正随着洛冰河的呼吸而一闪一灭。 “丹田处的这个阵,时候到了就会热。这么长时间了,徒儿还没有习惯?” 洛冰河不答,老宫主便也自顾自道:“没关系,难受也没有一会儿了。待你我双修过后,就不难受了。” 他抬手一下下捋着洛冰河还未完全干透的乌发,低声道:“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