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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信,你今日才来?”夙蝾嘴角一撇,撒娇也似:“七爷,若不是你,我也不至于被困在轩辕坟。”谢必安看着他一脸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苦相,安慰道:“涿鹿之后,妖族能安安稳稳这几千年,来之不易,你是女娲大帝亲自教过的,不能总这么浪荡。”夙蝾抬眼看着谢必安,眼里闪过一些感激,点点头:“十一哥要守着七爷,分不出精力来,妖族自该我守。我懂。”谢必安:……夙蝾看谢必安脸上情绪有些怪异,忙道:“七爷对妖族有恩,莫说要妖族一个王,就是你自己当王,妖族也没有异议。”谢必安扶额道:“夙蝾,没那回事。”夙蝾点点头,十分诚恳:“嗯,我不会跟别人讲的。”谢必安:……夙蝾这种几句话就能让谢必安如芒刺背的本事,天上地下,再寻不出第二个人来,偏偏夙蝾不似十殿薛途和莫十三,一脸无辜,谢必安一肚子别扭无处发泄,见了夙蝾恨不得掩面遁。夙蝾将手里的铃儿晃了几番,便要往脖子上带,谢必安见状忙拦住:“夙蝾,这东西不能带,这是地府的法器,再者,凡界只有狗脖子上才拴铃铛儿。”夙蝾不服:“七爷胡说,我可见了许多小娃娃的项圈上都有铃儿的。”谢必安道:“娃娃是娃娃,你见过同你这般大的人还带铃儿的?”夙蝾偏头一想,还委实没有。这才松了手,把唤魂铃递给谢必安。谢必安陡然间,十分同情树妖。冷余刃回来时,正见夙蝾趴在谢必安膝头半睡半醒,谢必安拿了本书给他读故事。夙蝾口舌含糊道:“七爷,换一个,这个故事不好听……”谢必安瞧见冷余刃进门,打了个手势,意思是,不要吵着夙蝾,谢必安翻了几页,又缓缓念了起来。还不及冷余刃喝完一盏茶,谢必安轻声道:“睡着了,你把他搁榻上去。”冷余刃指尖一动,使了一丝灵力夙蝾便睡得更沉了,便拖死狗也似将夙蝾扔上榻,嘀咕道:“他倒是会享受。”谢必安看了看夙蝾微微皱了眉:“这两千多年来,洛邑城每五百年便有亡魂作乱,我来时,城隍官都说,数百亡魂踪迹全无,唤魂铃总是将我引至洛邑城外龙门山下,便无动静,早前,我将洛邑城城志一直查到了三千年前封神年代,除了有记载龙门山上,有数千石窟,再无其他。五百年前,我来的时候,在山脚见过一个少年,那少年在一个山洞口做法,灵力怪异,似是在封存什么东西,他一转身,我看他满嘴鲜红,面色惨白,不由得问了一句,可他急匆匆便跑进深山里,我在洞口转了一圈未见异样,便也离去。直到在枉死城见了夙蝾,即便夙蝾那时衣着扮相浮夸,却也隐约记起,当年那少年,与夙蝾有五分相像。”冷余刃拎起一条兽皮盖在夙蝾身上,方才问道:“所以夙蝾此番来洛邑城,七爷怀疑……”谢必安垂首盯着掌心里的唤魂铃,道:“夙蝾看似不谙世事,可他想做的事,也断然不会罢手,只是事关地府亡魂,即便未有祸乱,我也该知道缘由。”冷余刃不做声,若夙蝾有错,他宁愿代他受过,也不愿谢必安惩治夙蝾,夙蝾是妖族的幺儿,从树妖到莫十三,无不含在口里捧在掌心的幺儿,他深知,若非不得已的苦衷,夙蝾不会做有悖法度之事。谢必安有些焦躁,他用脚指头都知道冷余刃脑子里的想法,早前冷余刃大包大揽干活不偷懒不摸鱼的时候,他站在一旁看的心满意足,如今,这心满意足反倒成了提心吊胆。鬼差之事他干了几千年了,若说凶险,不是没有,早在一千年前,他还被一个凡界修真之人养出的邪怪噬了一半地府灵印,狼狈不堪的回地府后,花了近百年才养全。只是冷余刃身上有女娲天命,他怎敢让冷余刃在他身上耗尽。他不记得上古时候,甚至记不起女娲的模样,可骨血里,还是那个为庇佑妖族不惜性命的云中君。只是如今,他庇佑的不是妖族,是这天上地下神妖人鬼中,最脆弱的烟火人间,和人魂轮回……只要他还是鬼差,有些事他便要做。这许多年不曾来过,谢必安竟不知,龙门山下多了个浮图寺,香火颇旺。浮图寺背靠龙门山,后院便建在山上,寺庙里的住持不知以何名目,让官府将寺庙旁边西山三里归于了浮图寺。方圆百姓都传言,浮图寺旁三里西山,曾是佛门高僧清修之地,富贵人家竞相买山体上尺寸之地凿窟立像,生者求功名,亡者求极乐。谢必安寻了一圈,隐约记得,这浮图寺旁的龙门西山,大约正是五百年前夙蝾做法之地。不禁有些忧心。西山上大小石窟,成百上千,供奉的佛像罗汉形状各异,甚至有的也看不出是不是佛了。临近冬至前几日,谢必安一近浮图寺,唤魂铃便有异动。冬至时,谢必安到得浮图寺,寺外人山人海。原是寺里一年一度的超度盛典,这一年内凡捐了香油钱或者石窟钱的,冬至日寺里住持亲自超度。冬至昼短,刚过了酉时,寺里寺外已经点上了长明灯,酉时一刻,盛典开始。夙蝾穿着僧袍混在一群庙里的俗家弟子堆里冲着谢必安和冷余刃眨眼时,谢必安只觉得眼里好似扑了胡椒粉。冷余刃一把把他拉出来:“你胡闹也得有个场合。”夙蝾扯了扯身上的僧袍,正色道:“七爷,我今日有正事。不是胡闹。”谢必安似有些了然,皱眉道:“这浮图寺香火冲天,有你一份功劳吧。”夙蝾直言:“过了今晚,我向七爷赔罪,七爷,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你容我这一次。地府那边若捂不住,看他们哪个敢治我的罪。”谢必安道:“我容你,谁能来容被你祭掉的数百条亡魂?”夙蝾噙着一丝破釜沉舟的轻笑:“轩辕欠妖族的太多了,几百条亡魂罢了,他的后代,该还。而且,七爷,你拦不住我,这些亡魂,不是我献祭的。”说着指了指门外引颈张望的人群:“你看,是他们自己。他们自己把亡魂送来的。”谢必安掌心微动,厉声道:“夙蝾。”冷余刃按住谢必安的手:“七爷……”夙蝾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谢必安退回到人群中,站在超度台上,浮图寺住持在念唱超度经文时,夙蝾起掌将台上安魂符揭起,有血为介,安魂符内的一半亡魂随着夙蝾蠢蠢而动,夙蝾牵着亡魂至西山石窟……谢必安燃起引魂香,佛窟中的另一半亡魂循着引魂香而动,夙蝾掌中安魂符渐渐被血浸透,笑道:“七爷,你只管拿着这些亡魂的一半魂魄,横竖凑不齐我安魂符上的这一半,也是徒劳。可是这佛窟后便是魔像,到了子时若还没有亡魂献祭,他会做出什么事来,我也不知道。你想看看么?”谢必安收了引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