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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起头看著麦克沾满鲜血的脸,显得平静自在。“我喜欢手下都是亡命之徒,心狠手辣。希望你能习惯这种场面。”他走过去,弯下腰低声说,“你该洗澡了。”麦克和他四目相对,他看到一双野兽般的眼睛。夜行动物,闪闪发亮。艾伦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把车开到康斯坦丝模型店的。他闯过所有红灯,撞到无数辆车才能停在店门外。塞在伤口上的白布已经完全被血浸透了,血仍然止不住流到驾驶座上,没有在开车时晕过去简直就是奇迹。他吃力地推开车门,双脚著地时眼前一片漆黑。艾伦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走还是爬到店门边的,他的手碰到玻璃门,整个人都滑到了地上,沾满血的手掌在玻璃上留下一道血印。朱蒂听到声音往外看了一眼。“昆廷!”她大吃一惊,冲著里面大叫,“快来帮忙。”朱蒂绕过柜台去开门,昆廷从後面出来帮忙把艾伦抱进店里。幸好是凌晨,街上没什麽人,露比吩咐今晚一直开著店门随时等艾伦回来,但情况似乎有些失控。艾伦的枪伤很严重。朱蒂等昆廷进来後把车开进车库,用水冲掉地上的血迹。她迅速关店打烊,把卷帘门也放下,接著匆匆走进地下室。昆廷把重伤者放在露比的沙发上,血还在流,瞬间染红了皮革表面。露比跪在沙发旁检查艾伦的伤口,拿掉湿透的白布仔细查看。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生气,皱著眉说:“朱蒂,把药箱拿来。”“好的。”昆廷问:“要我帮什麽忙吗?”“我知道你很想帮忙,但是你不够细心。准备点热水,还有去找个打火机来,火柴也行。快去,别围在这。”露比说完转头望著艾伦,拍了拍他发白的脸。“你终於又让我惊讶了一次,真高兴你还记得回来的路。”朱蒂把药箱拿来後说:“他的血要流光了。”“还没有,他至少还知道该怎麽急救。现在来止血,他醒来也许会感到头晕,但不会死。昆廷,拿著打火机。”露比把手术刀放在火上消毒,他还以为永远不会用到这些东西。朱蒂看见刀口割开了一条细长的裂缝,血滴从里面冒出来。“昆廷,把血擦掉。”不知过了多久,露比把一个小小的弹头丢进盛满水的杯子里,玻璃杯变成了红色。“把伤口缝起来,亲爱的。”露比松了口气说,“我想喝点酒。”“他是艾伦。”朱蒂说,“你干嘛叫我做这种事?”“因为我不擅长针线活,你知道的,他是个挑剔的人,我可不想因为缝得难看被他抓住把柄。”露比吻了她一下说,“来吧,就当他是我们的窗帘。”朱蒂无奈地皱著眉说:“他敢抱怨我就杀了他。”“好极了,我就爱你这样,果断,聪明,还很细心。”“也许我们该去借一台缝纫机。”朱蒂穿好线,开始缝伤口。露比打开一瓶酒喝了一口。他目不转睛地看著艾伦,低声说:“你这叫人担心的混蛋,一定要弄成这样才算得到教训吗?第十六章B计划伤口缝得非常整齐。露比用酒精擦掉伤口周围的血迹,从朱蒂手中接过纱布将缝合的地方包好。整个房间都是血味,地上堆满了沾血的纱布和棉球。“昆廷,帮我把他抱到里面的卧室去,小心点,别把伤口弄破。我可不想再来一次。”露比吩咐完後开始在柜子里找东西。他打开所有抽屉,把里面翻得乱七八糟。“你在找什麽?”朱蒂望著他翻箱倒柜的背影问。“那个东西。”“那个什麽?”“就是那个。”“我要帮你吗?”“谢谢亲爱的,你不会感兴趣的,去洗个澡休息吧。”朱蒂显得有些无奈,但她不想去干涉。她认为除非丈夫有出轨行为,否则妻子就该保持沈默。露比拉出一个抽屉时不小心把它弄翻了,里面的东西全倒翻在地上。“原来你在这。”露比弯腰从地上捡起一个黑色挂绳的十字架。和他给麦克的那个一样,十字架是黄杨木雕刻的,区别只在上面的人物是个穿著白袍的女人,双手十指交握在胸前,绳索将她连同手臂一起密密捆绑起来。她双眼紧闭,没有痛苦之色,神色超脱自在。露比拿著十字架看了一会儿,将它握紧在手中。他说:“B计划。”露比究竟是个怎样的人,艾伦也说不清。这位神秘莫测的中介人就像其外表一样具有欺骗性,没人能猜透他的想法,也没人知道平时他都在干些什麽。艾伦曾一度以为朱蒂会比他知道得清楚些,可实际上对於露比的某些秘密,朱蒂同样一无所知。何必去猜测呢?妻子说,每个人都有秘密,特别是他认为必须自我保留的。保密有时是一种保护措施,人们应该接受这种好意。朱蒂很享受现在的生活。其他女人可以对钻石的好坏说得头头是道,朱蒂却对枪械型号了如指掌。──让你的伴侣时刻保持神秘感。当艾伦睁开眼睛时,看到露比正在试衣服。他从衣柜里翻出很多衣服扔在艾伦躺著的床上,有男人的衣服也有女人的,但女人的衣服比较多,有一些是朱蒂的。艾伦很容易从衣服款式分辨它的主人,露比喜欢宽松的衣服,喜欢轻柔舒适的布料,而朱蒂则喜欢紧身衣和迷你裙。露比把这些不同风格的衣服从衣柜里抱到床上,艾伦的腿被重量压著,他动了一下,立刻感到腰部传来剧痛。“我怎麽了?”他呻吟一声,重新倒回床上,露比转头看了他一眼。“你醒了?真不是时候,你应该多睡一会儿。”“我睡了多久?”“现在是星期日傍晚,你说呢?”艾伦捂著眼睛说:“别开玩笑,我怎麽可能睡了两天?”“我很想开个玩笑什麽的,可是考虑到你的伤势还是算了,我担心你的病情会恶化。”“我已经恶化了。”艾伦掀开被子想坐起来,露比看著他说:“劝你最好别动,不然就还得在床上躺半个月。”“麦克有没有回来?”“没有。”“你这麽干脆地回答我,是想看我的好戏吗?”“不,如果我想看好戏就不会把子弹取出来,还让朱蒂帮你缝伤口。”“我要再去萨德玛利亚,麦克说过会回来,你干吗不早点叫醒我。”艾伦愤怒地瞪著露比,但对方镇定自若,悠闲地对著镜子试衣服。“我们来打个赌,要是你能爬到门口的车库,我就亲自去把亲爱的麦克领回来。”“露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