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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贞抬起头想看小周,被小周低下脖子吻了一下他的脸。“还记不记得你以前教肖扬什么。”小周突然说。“什么?”汤贞被亲得有点脸红,低头看怎么都背不过的剧本。“说什么,让台词听起来像你们在说,而不是在背。”努力理解编剧的原意,让人物的想法变成自身的想法,人物的动机化为自身的动机,怎么去放空自己,好在体内植入一个全新的不存在的灵魂——对于汤贞来说,这原本是再轻松不过的事情。他喜欢戏台,从小就喜欢浑然忘我,去扮演另一个人。这么多年来,这也一直是汤贞最最沉迷的寻找快乐的方法。如今,他却开始有点害怕这件事情了,尽管他自己都不明白是为什么。台词念了两个多钟头,念得汤贞觉得头很痛。小周从背后搂着他,剧本从膝头滑下来了,被小周拿过来放到一边。那杯酒早就喝完了。汤贞两只手搂在小周脖子上,下巴搭在小周肩膀上,他深呼吸起来,小周歪过头亲吻他的脸,又咬他的嘴唇。小周有一种魔力。当小周吻他的时候,捧着他的脸安慰他的时候,这种魔力足以抹消汤贞体内所有的焦虑不安,所有的彷徨恐惧——这远比戏台上炽热的灯光还容易令汤贞忘却自身,他不是任何人,也不是他自己,他好像只是一粒再渺小不过的尘土,因为降落在小周身边,所以有幸沐浴在这种光辉之中。省略。小恶魔在天空盘桓良久,终于不再和周子轲的心愿作对了。过去,他每次都威逼利诱周子轲吃掉那么巨大的虾仁烧卖,也许这并不是小恶魔真正的心愿,因为当周子轲真吃下去的时候,他又蹲在身边,抹着眼泪大哭起来。如今,小恶魔邪恶的角没有了,他黑色的薄薄的翅膀也不知被谁拔掉了,小小一片背脊生出雪白的羽毛来。周子轲睡觉的时候,感觉着汤贞很小很小,在他的梦里尝试梳理新的羽毛,软软蹭着他的手心,好像想从周子轲眼前飞起来。每次飞翔失败,跌坐回手心里,周子轲就低下头,忍不住在他难过的脸上亲一下。他就又努力站起来,想要飞了。日出时分,周子轲感觉有一团热紧紧依偎在他身边。十月了,大地开始降温,被窝里暖极了,周子轲在被窝里揉了揉阿贞揪住他衣服的手,根本就不想离开床。汤贞洗完了脸,梳完了头发,穿着睡衣和周子轲面对面吃早餐。他从以前吃半个羊角包,现在可以吃下一个半了。汤贞头发蓬松的,垂在肩上,他望向身边的落地窗外,发现楼下已经有剧组成员把道具车开出酒店了,可能林爷他们也快下楼了。周子轲坐在对面,发现汤贞喝着热牛奶,还总忍不住看他的咖啡,鼻尖动一动,好像很羡慕。周子轲索性从杯子里倒了一点咖啡在汤贞的餐盘上。汤贞吃着手里撕开的羊角包,低头用羊角包蘸小周的咖啡吃。林汉臣一行人正在兰庄酒店一楼的用餐区吃早餐。汤贞穿了件姜黄色的高领毛衣下楼,他身材高瘦单薄,穿着毛衣倒显得厚实多了,和祁禄一同出电梯,远远就听到常代玉的笑声,不知在和桌上人聊着什么。常代玉一看到汤贞,拉了把椅子就要汤贞坐她身边。因为整个剧组只有常代玉一位女明星,温心被子轲安排来陪伴她。见汤贞老师来了,温心高兴得要帮他取餐点,汤贞才对她说,已经吃了早饭了。桌上除了常代玉、温心,还有乔贺和陈赞两位男士。常代玉对汤贞控诉乔贺,说她在来的班机上偶然遇到他,就坐隔壁,明明很久以前在探班的时候见过,他也不说话,常代玉和他搭讪,他就在那里看书,机舱里有小孩子在远处哇哇哭,根本不可能看下书去嘛。“我跟他讲了一路笑话逗他,太难逗了,好长时间才笑!”常代玉喝了一口柠檬水,对汤贞说。旁边陈赞笑起来了。“你怎么知道人家小乔看不进书去?”陈赞说,撕了一半盘子里的油条,分给乔贺,“人家小乔多沉得下心啊。”“我在旁边看他了,好半天他都没翻一页,看了快二十分钟了。”常代玉讲。陈赞大笑。“你说你一个女孩子家家,你老盯着人家看干什么?”汤贞也在旁边跟着笑,陈赞老师要分他油条吃,他摆摆手,说已经吃饱了。“吃饱了?再吃一点儿,”陈赞看他,语气明显正经了不少,“你现在太瘦了。”汤贞说:“我现在比以前吃得多了。”“真的?”陈赞笑着说。汤贞点头,也笑:“也胖了。”旁边乔贺看着汤贞,对陈赞说:“确实是比上次见到的时候胖了。”上次见面的时候,汤贞还戴着精神病院的腕带,坐在病床边招待乔贺,他被那么多人在窗外监视着,好像时时刻刻有再度自杀的风险。汤贞推辞不过陈赞老师,只好接过了他给的一截油条。温心给他倒了杯豆浆,汤贞坐在椅子里吃。陈赞对常代玉说,小乔是特别沉得住气的,记得当年小汤送了他戏票,他去看了,庆功宴吃饭的时候,他正好有部新戏,问小乔想不想演。“那时候电视剧多挣钱啊,”陈赞对常代玉说,“小乔不演,人家就埋头演话剧。”乔贺本就在常代玉跟前不太说话,陈赞老师这时候突然开始夸奖他了,还越夸越离谱,乔贺更不知道说什么了。常代玉忍着笑问,陈赞老师,你那会儿去给探班过吗?陈赞说,没有,那时候挺忙的。常代玉说,我去了,乔贺老师完全把我忘了,人家高副导演还记得我呢!她说到这个,乔贺回想起来,那个时候常代玉和汤贞一起演了个偶像剧叫,老高跟着服化组一个小姑娘一起在后台看了几集。“老高那时候蛮喜欢你的。”乔贺不自觉道。常代玉听到乔贺突然与她搭腔了,问:“那你呢?”陈赞老师从旁边咳嗽起来,像是呛着了。汤贞听着以前的朋友师长们说话,虽然很有意思,但他还是回过头,看向了酒店窗外,不知在讲什么电话的小周。随队的摄影师把机器架设好了,从酒店门口正好能拍到对岸远处的山景。周子轲一边听朱塞助理打来的电话,一边走到机器对面,看摄影师装好的新镜头。朱塞的助理在电话里对子轲说,那位年轻鼓手马松杨,当年在北京做完了肌腱手术就出国了。有消息说他回了波士顿老家,有消息说曾在去年的巴塞罗那音乐节上见过他,但最确切的消息还是来自“西楚”乐迷的爆料:今年春天他们集体前往斯里兰卡王宵行居住的小镇“朝圣”时,见到小马在附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