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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柳遇春追出来,与宋映白笑着打招呼,“你回来了。”宋映白与他寒暄了几句便进了屋,隐约能听到两人继续唠叨教坊司杜十娘之类的话。他现在对教坊司快出阴影了,将门窗关好,脱掉飞鱼服,只着中衣,盘腿坐在炕上,开始记账。不记不行,否则每每都会怀疑钱被施了隐身法,还没怎么花就全不见了。算账叫人心力憔悴,幸好有烤鸭。吃过饭,他将盆里那件飞鱼服洗了,一边洗一边想什么时候能有闲钱雇人洗衣裳呢。做完杂务时候不早,赶紧歇了。第二天丑时,外面还黑着,他起身穿了飞鱼服,开箱拿了袖箭,轻手轻脚的出了门。到了指挥使司衙门,角门开着,他刚一进去,就见一个枯瘦的老头提着灯笼,站在不远处,像在等人。老头的脸被灯笼晃得忽明忽暗,有些吓人,不过穿着飞鱼服,应该是同事,“这黑灯瞎火的,怎么连个灯笼都没提?”宋映白不好意思说实在倒不开手,灯笼还没有纳入购买计划里。他快步来到老者面前,抱拳道:“卑职宋映白。”老者道:“我等的就是你,去赤虎堂对吧,随我来吧。我姓张,在赤虎堂做事。”宋映白毕恭毕敬的叫了声:“张伯。”张伯应了声,在前带路,两人穿过回廊,往偏院走去。做锦衣卫这行的,首要规矩,不好奇不多问。沉默的随着老人家来到一处院子,径直走到正房,撩开门帘进去后,就见八仙桌旁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个年轻的男子。宋映白忍不住盯着对方多看了几眼,这人一副书生的打扮,身材高挑,但容貌却不好形容,不丑不美,明明整张脸上的五官没有瑕疵和突兀的地方,但拼凑在一起,却一点韵味都没有,没有任何记忆点。做锦衣卫这行的,对认脸有要求,宋映白绝不是脸盲,但对眼前这人却束手无策。要是形容他的容貌,他恐怕会词穷。普通真是太普通了,过目即忘。而这书生打扮的男子旁边,站着一个穿着粗布短打的男子,略瘦一些,面相憨厚,透着劳动人民的朴实,也是掉进人堆就找不到那种。张伯道:“宋校尉,这两位便是这次带领你出外差的大人了。”宋映白一愣,遂即作揖道:“属下宋映白参见二位大人。”原来这次不是他单独出任务,而是与人合作,不过不算意外,第一次外派,的确不太可能让他自己执行。书生打扮的人道:“前天晚上,钱小旗带领你们抓到的乱党,当夜就已经招了,他们都绿林中人,在京城集结,打算营救杨宇轩的两个孩子。”嗓音充满磁性,略显低沉。杨宇轩这人,宋映白知道,本是兵部尚书,因为跟首辅和东厂提督太监曹少卿不和,被构陷下狱。两个孩子,一男一女被发配远方。当初曹少卿本来还打算将杨宇轩的女儿罚入教坊司,但那女孩儿才十一岁,这一“构思”,引起了满朝文武极大的恶感。且自打成祖后,官员被惩罚,很少有祸及家人的现象,争斗而已,斗不过败北认了,祸及妻女就太恶心了。无异于把斗争败北的境遇拉低到恐怖的程度,官员人人自危,一时间首辅和东厂的威望跌到了谷底。东厂名声跌就跌了,没人在乎,但首辅好歹是个“体面人”,多少要点脸,将命令撤销,改为流放了事。“而且还问出来,他们之所以如此忠勇赴义,是受了一本叫做的妖书鼓惑,那本书里将杨宇轩比作本朝岳武穆,这帮绿林人或者看了,或者听说书人讲了,便脑袋一热,扎进京城来救人。”宋映白深知说书人的厉害,在民间,很多老百姓都深信他们嘴里讲的事情便是事实。“书的作者署名诸葛卧龙,此人假托古圣贤之名,行鼓惑之事。实际上,这个所谓的诸葛卧龙,咱们锦衣卫并不陌生,之前就留意过他,人称小诸葛,关在吉州监狱七八年了。”说到此处,故意停顿,看向宋映白。这是让他分析啊:“要么是外人假借他的名义写书,要么是他在监狱中写完,通过关系拿到外面刻印。”书生颔首:“我们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这次咱们三人要去吉州,将这件事调查清楚,并清缴此书刻版。”“是!”宋映白犹豫了下,还是开口问道:“不知大人如何称呼?”书生打扮的男子道:“从现在起,我叫江展,人前你要叫我少爷,我是从京城国子监休学回家探望生病父母的学生。”瞅了眼他身旁的人:“叫他郑元,是咱们的挑夫。至于你,宋映白,是我的书童,叫齐安。”江展郑元不用说,肯定是化名了。“……是。”宋映白想问的是对方是何等官阶,好方便称呼,结果对方直接介绍了伪装的身份。这时候里张伯走到里屋门口,朝宋映白招手:“过来一趟,我帮你改一改脸。”宋映白不懂什么叫做改脸,忐忑的跟着张伯进了里屋,见这屋里挂满了各式衣裳和假发,最叫人移不开眼的是墙上挂了一张张人的脸皮。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居然还有这样的cao作。不过,其实也不算意外,外出执行秘密任务,一定会做伪装。宋映没等多看两眼,就被张伯用力按坐在了椅子上,两指枯柴似的手指在他脸上捏了捏:“你这脸得修一修,你这外貌容易叫人记住。”他一边打开一个匣子,在里面挑挑拣拣,取出个一指宽的rou条在他脸上比划,摆弄了一会,张伯扔下叹了一声,扔下rou条,到门口问道:“我有个想法,不如将他化成女人,你们做一对回家省亲的夫妻。”宋映白瞪圆了眼睛,别了吧。就听江展声音毫无波澜的道:“不是我说,你见过他像那么高的女人吗?!”张伯拍了下脑门,“瞧我,真是老了。”转身回到宋映白身旁,“你这皮肤太紧,不好改,这样吧,我直接给你戴个人皮面具得了。”他站到墙边仔细端详,挑选了一会,取下来一张面皮,二话不说直接往宋映白脸上按来。宋映白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不是从死人脸上剥下来的吧。”“你这孩子,怎么会觉得是从死人脸上剥下来的?死人脸上剥下来的能用吗?得活着的时候剥!”宋映白没想法了。张伯手法很快,大概两刻钟就给他装好了人皮面具,并叮嘱道:“记住,这人皮面具遇冷水不怕,你冷水洗脸或掉进河里都没事儿,但千万不可遇热水,一旦遇到热水就会脱落。最重要一点,如果办完案子回京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