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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怪你。”唐渊一直走在他前面,一口一口认真地吃掉了糖人,回过头来认真地看着他,“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袁骁心里一直都有愧,他觉得是自己把唐渊弄丢了,才让他受那么多苦的。听将士们说唐渊的眼睛是烟熏瞎的,找到他的时候他被困在一个木房子里,火已经点着了,还泼了油,如果不是他在里面哭的声音太大了,可能连尸骨都难寻回来。“你懂什么?是我害了你,如果不是我……”“如果不是你,我连获救的机会都不会有。如果不是你,固北城一战我早就命丧黄泉。如果不是你,早在午门峡我就被落石砸成rou酱了。袁骁,一直以来都是我欠你一条命。你没在这种方面亏欠过我什么。”唐渊知道得远比他要多,他知道这一切都是有根源的,而这个根源远远不是当年的袁骁可以触碰到的。当年其实他除了被熏瞎了眼睛,还被下了毒,不然是不会被送到师傅那里,一边就医一边学武。那毒,说出来可能又会震惊江湖吧,那毒叫饮鸩止渴。说穿了,那毒既是□□也是解药,发作时痛苦难当,然而要缓解这痛苦就必须要再服下不少于上一次中毒的剂量,故而叫“饮鸩止渴”。“皇弟!皇弟!你救救他,他还是个孩子啊!”“皇上!就当臣姐求你了!饶了他,你饶了他,臣给您当牛做马!”他的母亲,贵为长公主的母亲,拉着他的手丝毫不顾形象地跪在她的弟弟面前,哭的连头发都凌乱不已,只求她的弟弟能饶了她的儿子一命。但那个人却丝毫不为所动,甚至还颇有兴致地笑了笑,一挥袖子便把她甩开了:“皇姐,你说的倒是轻巧。臣弟饶了他谁饶了我啊?”说罢走到唐渊面前,像提一只鸡崽子一样把他提了起来,“这小子……真不该出生。皇姐你说,我怎么就能让你生下孩子来呢,我怎么就能让你们这种所谓正统生下后代呢?他就应该像袁家那个老大一样干脆死了算了。”“但是皇姐,小时候你最疼我了,就算我……总之你没帮过老七,我就念你的恩吧。所以我可以给你的儿子一个恩典,让他跑吧,能跑出去我就不让他死。”别的唐渊也已经忘了,只记得那毒发作的时候可真疼啊,毒发时他常常疼得在床上打滚。那药也苦,糖人也不管用了,而且药越吃越多,毒却发作得越来越频繁。就在他父母四处求医,急得像两只热锅上的蚂蚁的时候,他师傅终于出现了。谁也说不清这老头是哪儿冒出来的,一开始母亲还把他当成是拍花子的,后来师傅出手压了一次他的毒发,才有人信了这个邋遢老头。“大师,求您了,把我儿带走吧。别……别让他受这苦了。”唐渊中毒短短一年时间里,他的母亲整日以泪洗面,快要跟他一样都要瞎了。“夫人放心,我不抢孩子的,我只是需要这孩子能接下我的衣钵就好了。至于这毒和眼睛,全包在在下身上,您放心就好。”“你愿意跟我走吗?”这老头的声音非常年轻,听起来活力十足,跟他已经风干成橘子皮一样的脸十分不协调。但就是这个奇怪的老头,出手压制他的毒发时,手心里热乎乎的,就像有一股温泉水从他的手里流进唐渊的体内。唐渊迷茫地看着漆黑的眼前,不知道是谁在跟他说话。母亲推着他,把他的手交到师傅手里,哭着说:“汤圆儿,走吧,跟他走,等你能看见了再回来看母亲。”然后师傅领着他进了桃花谷,整天在神桃树下面修炼,喝苦苦的药。时间慢慢过去了,最开始唐渊计时是靠闻的,桃花开了一季,又开了一季,后来可以看见飘落的桃花瓣了,后来可以爬上桃树看远处桃花谷的医者培育药材了。“我跑出来了。”唐渊回过头来对袁骁说。“什么?”“我说,我跑出来了,就再也不会回去了,而且也不会再把其他人放进去了。”第14章小城楼(十四)“来来来,汤圆儿,你可来晚了啊,罚酒三杯,罚酒三杯。”唐渊登上小城楼的时候,杨详已经带着一帮子人把小城楼清场了。他越来越像个纨绔子弟了,小时候大家一起到小城楼上来玩,他就一直想着独占好位置,数次撺掇着他们清场,但碍于自己父亲的yin威,一直没敢干。现在长大了,可算是熬出头了,虽然杨父还是很严,但再也不会当街打他屁股了呀。周福倒是没看出有什么变化来,还是像个小夫子,清秀的小脸儿上架着一副西洋来的琉璃镜,跟个小孩儿似的。“扯呢?你不知道我酒量什么样儿吗?三杯喝完我就醉得不成样了,能把你从小城楼上踹下去你信不信?”唐渊见到他们就如同见了家里人一般放松,脸上的笑意真实了许多,一掀袍子席地坐了下来。“那不行,白叫我们兄弟等了这么久了,今天这酒你非得喝了不行。”杨详见了他也是高兴,虽然唐渊养病时常回京城,他们也时常通信,但自从唐渊病好之后,他们不见面已经许久了,本就有些想念,再加上他从小纨绔,京中人少有能看得上他的,自然对儿时好友有更多期望。于是也扑上来,端着酒杯要给唐渊灌酒,谁知刚捏上唐渊下巴,就跟看见什么似的,讪笑着退回了自己的座位上,“——袁大哥,我……我跟汤圆儿闹着玩呢。”唐渊看他这怂样,笑着回头,正好瞧见袁骁从背后的楼梯一步一步上来,面色严肃地看着他们,手里拎着一壶酒。杨详看着他面色不虞,吓得直抱头,只道:“袁大哥,我错了,你别揍我!”“哈哈哈,元宵你到底怎么着洋相儿了,怎么他这么怕你?——好香的酒,是李伯伯家的花酿是不是,快拿过来让我尝尝。”唐渊起身给袁骁让了个位子,捧着自己的小杯子将他手里的那壶酒抢过来给自己倒上。酒液澄澈,犹如月光,映着天边一轮月,还散发着谷物的清香,只让人想把头埋进去,浸在一轮月中长醉不醒。“他自己做贼心虚。——你酒量不好,少喝。”“袁大哥,为什么李老头老是给你酒喝,我管他买他都不卖呢?”杨详也扑过来跟抢酒喝,仗着唐渊酒量不好不敢多倒,抢了一大杯,还给旁边乖乖坐着的周福也满了一杯,一点都不顾人家的推拒,“哎,给你满酒你就接着,谁不知道你是个酒篓子。”周福推拒不过,只能端起酒杯一口闷掉,他喝酒有如喝水,在唐渊他们登楼之前已经喝了许多了,现在身边的酒坛子已然摆了半人高,但他还是没事人一样,目光清明,神志清楚,甚至还能抽空讥讽杨详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