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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提树幼苗就在净涪的眼皮子底下稳稳扎根在了地面上。更甚至,就在净涪的目光中,这一株菩提树幼苗迎风生长,枝叶抽长,树干粗长……到了最后,出现在净涪眼前的,赫然就是一株树高十八尺碗口粗细枝叶茂盛碧绿的菩提树。净涪无声地打量着这一株菩提树。片刻后,他伸出手去,握上了菩提树的树干,手试探性地往上一提。并不出乎他的意料,这一株看着牢牢扎根地面的菩提树轻易就被净涪拔了起来。随着菩提树根系彻底脱离泥土,这一株菩提树甚至在净涪的手中重新变成了那一株菩提树幼苗。净涪打量着这株被他提在手里的菩提树幼苗,沉默一阵,再度将这一株菩提树幼苗插入石板中。这株菩提树幼苗已经生出了一个懵懂的灵识,但这个灵识一直在沉睡,哪怕是现在,它也还没有清醒。一切不过是本能。如果这个灵识是清醒的,如果不是早前在竹海灵会擂台赛上的那一番共感体悟,这会儿净涪怕不是将它收入褡裢里便是像五色幼鹿一样扔外面了。但这株树苗它的灵识犹在沉睡,轻易清醒不过来,而且经过竹海灵会那一场擂台赛之后,为了那震撼到他的那一株七宝妙树,净涪也愿意冒这个险。菩提树幼苗根系舒展,重新插入地面中,再度在瞬息间自发长成那一株两人高的菩提树,它张开的树盖恰好将净涪刚刚坐过的那一个蒲团护在下方。净涪再度在蒲团上坐下。他才刚坐下,甚至都还没有闭上眼睛,便已经发现了现在这屋子和方才的不同。比起刚才,屋子里多了一种气味。这气味不香不臭,不浓不淡,不远不近,却真的存在。净涪抬起头,看了一眼上方碧绿碧绿的菩提叶,闭上眼睛,手中结定印,盘膝入座。净涪入定,意识在识海中显化本尊。本尊在识海虚空中央盘膝坐定。识海之中,佛身从那辉耀的金光中走出,在净涪本尊左侧盘膝坐定。须臾后,魔身也通过冥冥中的牵系自无边暗土世界那边回返,在净涪本尊右侧盘膝坐定。三身按三才位坐定,双手齐齐结印静坐。未过多久,三身中央的那一处虚空中,茫茫然生出一股混沌色的气流。气流涌动沉积,不过多久,便在那一处虚空中堆积出一小片云雾。云雾相互汹涌挤压,渐渐竟而化作一小片灰色的土地来。这土地很小,更荒芜得不见寸草。而这样的一块土地,就是净涪的心地。心地开出,净涪本尊、佛身乃至魔身俱有感应,齐齐睁开眼来,目光落在身前的这一小片土地上,同时沉声一喝。“吒。”这声出,却未曾在识海中显化,为三身所听。大音希声。净涪本尊、佛身、魔身都没听见声音,也不奇怪,只仍坐在原地等候着心地的变化。也不需要他们等候多久,这一片不过小小一片尚未及得他们巴掌大小的土地陡然间飞出三人中央,向着三人头顶飞去。而随着它往上飞起,这一片土地的面积也在以常人无法想象的速度扩大。待到这一片土地升到上方半空的时候,它已经将这识海空间的整个虚空团团挡住。净涪三身齐齐抬头。那土地像是得到了号令,猛地往下坠落。不过须臾间,净涪三身只觉眼前一片暗色闪过,那整片土地已经沉入了净涪的心底,不再现如净涪三身跟前。但净涪不见,不代表它不存在。净涪本尊向着魔身、佛身一个颌首,佛身再度隐入佛光、魔身也再度回返无边暗土世界。净涪睁开眼睛,出了定境。十住其二,治地心住,完成。作者有话要说:补充一下,【1】【2】【3】引自南山律白话的博客受戒缘集篇第八第213章天静寺中净涪出得定中,才睁开眼来,便转过身去看他背后的那一株两人高的菩提树。他感觉到,就在刚刚,就是他突破的那一刻,他身后的这一株菩提树的树冠摇摆了一下。它摇摆的速度很缓慢,缓慢得甚至都没有掀起一丝气流。但净涪很确定,他自己的感觉没有出错。净涪盯着这株菩提树良久,然后伸出手,搭上菩提树的树干上,神念缠上菩提树树身,试探着进入菩提树内部,探看那菩提树灵识的情况。净涪以为他的动作会遭遇阻拦,毕竟自保是生灵的本能,即便它现在处于沉睡的状态。可是净涪竟然发现,他的神识在这株已经诞育了灵识的菩提树内畅行无阻。净涪试探再三,仍旧如此。净涪睁开眼来,定定地打量了身前的这株菩提树。树干碗口粗细,树冠厚重碧绿,看着和净涪在妙音寺常见的那些年岁不长的菩提树相差不远。可在他眼中映出的湛青灵光和在鼻尖处浮动的醒神灵气,却都在提醒他,这一株菩提树不是普通的菩提树。它有灵。净涪的目光穿过菩提树树身叶脉,落在漂浮在树心处的那一团浓郁灵光。灵光湛湛,干净纯粹,未曾沾染上任何人的气息,也不曾带上任何人的烙印,分明就是一株自主的灵树。它没有认主。可是这样的一株有灵的又没有认主的菩提树,它的树身却能放任净涪的神念自由来去?为什么?净涪的视线从菩提树身上移开,落在屋中紧闭的门户上,甚至穿透门户的阻隔,落到了趴在鹿栏里沉浸在传承记忆里的那只五色幼鹿。一株菩提树是这样,那一只鹿也差不离。菩提树是灵树,哪怕它的树灵不过初生懵懂至极甚至都还未自沉睡中醒来,也绝不是任人欺凌之辈。五色鹿也是觉醒了血脉可通人性的神鹿,最擅隐藏气机更可在虚空中行走,哪怕它还只是一只幼鹿,躲避甚至是想要将自己隐藏起来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是这本都是神物的一树一鹿,一个放任外人随意探查自己的身体,一个任凭他随意差遣调配,未曾有过丝毫怨言。为什么?净涪心中只觉不解。这样将生命和未来完全交托的信任,为什么它们就能这么轻易的交予他?净涪目光悠然地想起了前世。当年拜伏在他座下将忠诚交托给他的下属万千,可那是因为他强。他的境界比他们高,手段比他们强,心性比他们硬,所以他们跪伏在他的脚下,成为他的臣民。可这一树一鹿呢?它们又为的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