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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只是一条旁人开辟完全没有他留下的痕迹的路。他就是那样的骄傲。从最初的皇甫成到现如今的净涪,他的骄傲始终未曾折损。所以哪怕他此生脱离了魔道,他的魔身依然成形,且一身修为还是快速往昔年巅峰时期的他接近。甚至如果不是背后有一个天魔童子盯着,净涪凭借他自己的魔道功果也能撇开景浩界魔道诸多传承,另开一脉。魔身能如此骄傲肆意,净涪自也不能委屈了佛身。佛门净涪前世其实接触得不多,别说比不上魔门,甚至连道门都比不上。好歹当年他为了应对左天行,也曾扎扎实实地研究过道门的种种理论和玄机,可佛门就……其实这事还真怪不得他,他在魔门崛起的时候,佛门确实还是景浩界三大宗之一,能与道门、魔门相提并论。可当他真正的将魔门掌握在手中的时候,佛门的实力已经沦陷了大半。在他与左天行面前,净音的佛门根本就无力抵抗,只能龟缩。这样的佛门,他当时是完完全全没有心思去细看。当然,也正是因为净涪还算称得上了解道门,知道道门对付他当年如同跗骨之蛆一样的魔气无能为力,他才孤注一掷,找上了佛门的。而事实也证明了,佛门没有令他失望。甚至到得如今,他所分化出的佛身修为境界提升的速度远超常人。看起来,只要他继续按部就班不疾不徐地走下去,可能到了以后,他的速度也不会放慢多少。前景极其美好。可面对如此美好的前景,净涪佛身却更愿意停下脚步来,转过身去探索周围。他不求他现下就在他脚下的那条路上留下独属于他的印记,更不曾贪求自己能在多久多久的将来会开辟出完全属于自己的那一条路,可最起码,他能够在这一段路程上,看见那些被人疏忽了的风景。因为这些此时映照在他眼底的风景和景观,终究会在将来的某一天,成为他铺垫他脚下道路的一块砖石、一片泥尘。待到一切感悟沉淀,净涪佛身才又睁开眼来,再次望向案桌前摆放着的那五片贝叶。他平静无波的目光在那五片贝叶上来回转过几圈后,最后落在了那左侧第一片贝叶上。仿佛感应到了净涪佛身的心念一般,平平摆放在案桌上的那一片贝叶无声飘起一缕金色佛光。这佛光轻盈似薄雾,舒展如流纱,美得华严不可方物。然而,比这缕佛光更摄人心魂,更引人沉沦的,却是伴随着这一缕佛光弥漫开去的佛意。“法会因由分第一”。“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祗树给孤独园。与大比丘众……”佛身谨守一丝心神,任由那弥漫在这个梢间中的佛意引着那缕佛光演化昔日他接过贝叶时在那处不知名的虚空中所照见的一切。名为祗树给孤独园的树园、坐于菩提树下的世尊以及千二百五十位追随着这位世尊的大比丘众……他曾经所照见的一切,都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可此时出现在他眼前的这一切,又和他当日所见到的大有不同。如果说,当日他是真的被拉入了那一处时空,真正的参与过那一场法会,亲耳聆听那位世尊与座下大比丘众解说经义的话,那么此时的他,就是翻看着某一段被抽去出来的记忆而已。但佛身凝神察看许久,才终于确定了一个事实。这一段他正在翻看的记忆,不是别的什么人的,而恰恰正是净涪自己的记忆。而且佛身还发现,这一片贝叶虽则重现了净涪记忆里的那些画像、音影,但事实上,它重现的仅仅只是净涪佛身自己记下的种种,也只包括了净涪佛身自己领悟的佛理。而净涪佛身没能领悟的那些佛理佛义,就不会刻录在这片贝叶上了。当然,佛经上的文字是不缺不误的。真正缺了漏了的,是佛身未曾悟通悟透的佛理。佛身看着那缕佛光上映照出来的影像,以及随着影像流露出来的熟悉的佛理,慢慢地笑了起来。他很满意。这世上,再没有其他什么能比这样完全铭刻着他的烙印的东西来得让他满意了。看完第一片贝叶之后,佛身又将目光挪到了第二片贝叶上。而就在净涪佛身目光移开的那一刻,第一片贝叶上的那缕佛光沉降,缩回了贝叶中。而它侧旁正被净涪佛身凝望着的贝叶也正有一缕佛光升起,再次拉出一段记忆。还是那座树园,还是树下的世尊,还是千二百五十位簇拥着世尊的大比丘众。一片又一片的贝叶看过,一缕又一缕的佛光升起沉降,一段又一段的记忆被拉出然后又消散……不知什么时候起,净涪佛身闭上了眼睛,手结定印,神入冥冥去了。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推移,晚课时间很快就到了。院子之外,有几声鼓声伴着晚风传了过来。白凌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便利索收拾了手中的东西,转身去寻净涪。第415章静安寺中14白凌毫不意外地在净涪所在的那处梢间门眼上发现了那片挂着的木牌。他随意地往那木牌上看了一眼,便转了身离开。白凌也不真像这静安寺的沙弥、比丘们一样,得寻着路七拐八拐地转去静安寺里的法堂。他可以在这院子里完成早晚课,因为这院子里就有特设的小法堂,也因为他背后站着的净涪。完成了晚课后,白凌也不多在小法堂停留,收拾了东西就离开。在临离开的时候,白凌特意回头看了一眼那小法堂。这小法堂以前是备给圆成罗汉,现在则是留给净涪,而不论这小法堂被留给谁,都不会是他。他太弱了,弱到不会有人真正的看见他。这还就罢了,看在净涪比丘的份上,他再如何,这小法堂还是能够用一用。可是,如果有一日,他弱到连站在净涪比丘身侧的资格都没有了呢?倘若他被净涪放弃,那他要拿什么去将林家连根拔起?他还要怎么报仇?!那一夜,白凌屋里的烛火亮到了天明。待到熹微的晨光替代了烛火映亮周遭的一切,待到远处早课的钟声悠悠传来,坐了一宿的白凌才眨了眨眼睛,从案桌边上站起,拉开门扉出得门去。他垂手站在门槛前,看着远方天边旖丽的朝霞,终于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是时候做决定了。不过哪怕白凌真正下定了决心,在真正得到净涪许可之前,一切就还做不得数。白凌还需要等。等净涪的决定。虽然现下净涪的态度不明,但白凌跟在净涪身边的时间不短,也勉强能够揣摩出些许东西来。他觉得,其实净涪应允他的可能性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