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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到当年妙音寺内净涪在皇甫成身上动的手脚,乃至到前不久左天行祭天所见……所有的一切,包括净涪做过的和对他下过的黑手,没有任何遮掩,全都被净涪本尊自己告诉了皇甫成。净涪本尊很坦荡。他做过的事,他都认。而他既然认了,也就不怕告诉皇甫成。尤其是在当前,皇甫成已经表明了态度会站到他这一边的这个时候。皇甫成抿着唇,一一看过那些信息。看完之后,皇甫成闭着眼睛躺在了地上。他一身脏污不堪,他不在乎;地面冷硬且多有虫蚁,他不在乎。他在乎的,是净涪传递过来的信息中所提及的另一个‘他’所做过的事情。简直颠覆了他的三观。夺舍、覆灭世界、重塑世界、侵蚀窥探天道……他很不想相信这些事情都会是‘他’干的,但皇甫成又明白,这一切,会是‘他’能干出来的事情。尤其是在经历过前不久那来自身体最深处的折磨之后,皇甫成就更不怀疑了。皇甫成躺了很久很久,净涪本尊也放任他躺着,没有任何催促。而他化自在天外天上的天魔童子,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什么心态,还一直注视着这一方世界,看着这一方世界里一躺一站的这两人。到了最后,还是皇甫成先有了动静。他睁开了眼睛,但他没有去看世界,没去看对面站着的那个年轻比丘,而是看着被放到眼前的他自己的手。他的手是脏的,染着斑斑的泥迹和污迹,不舒服,也很不干净。但皇甫成看的,并不只是这双手上的泥迹和污迹,而是这一双手上染着的洗不去的血。他这双手,是沾过血的。不单单是沈妙晴的,还有不少的人的。那些人的性命,都是皇甫成亲手取走的。他记得他们咽下最后一口气的那一刻扭曲的面庞,每一张。直到现在,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皇甫成眼前还会晃过他们的脸。一张张,青白扭曲的人脸。皇甫成知道这个世界上弱rou强食,知道他不杀人别人就会杀他,知道他没有选择……他知道很多,也拿这些来说服自己,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不为之愧疚。他前世,不,他记忆里的穿越前的世界,杀人,是不允许的。受着这样教导长大的他明明白白地知道,人命债,是最大的孽。第541章另一宇宙尊重生命,敬畏生命,这是他与这个世界中的所有人最大的不同。可是,今日,却有人告诉他……他手上,沾染的不仅仅只有他知道的人命债,还有更多更多人命死在他手上。他比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要罪孽深重。皇甫成一寸寸地将目光挪起,定定地锁在对面那个年轻比丘平静到漠然的脸,想要从那张脸上找出他说谎的痕迹。可是……皇甫成忽然痛恨起自己好到要命的视力和此刻仿佛格外敏感的判断。净涪本尊静静地站在原地,任由皇甫成的目光死死地锁在他的脸上,没有半点局促和不虞。皇甫成忽然狠狠地将双手往地上一插,十指硬生生地撞上了他面前的土地。这片土地虽则前不久还是一片泥泞,但现下泥水已经干透,失了水份的土地因着这会儿魔子秘境里寒冷的天气而变得更为生硬冰冷,且因为前几日的大雨冲刷,这泥土里并不仅仅只有土壤,还有尖石和草根等物什。这些东西陷在土壤里,更是一种招待皇甫成的“惊喜”。如果此时的皇甫成还有修为在身,这点微不足道的伤害连他身体最表面的防御都刺不穿,更伤不到他。但现在的皇甫成一身修为已经被封禁,就连原本被灵力冲刷锤炼得比凡人强出无数倍的rou身也都早已经到了承受的极限,所以这些来自土地的自发反击,就成了皇甫成不可忽视的敌人。然而,皇甫成却是眼都不眨,还更用力地将自己的双手往土地里插。皮肤表层的肌理被土地毫不留情地磨去,挫伤内里的rou质,穿透肌rou里头的血管……未过多久,皇甫成的双手已经鲜血淋漓。净涪本尊的目光转过皇甫成的双手,停在他双眼的位置。原本,皇甫成是低垂着头站定的,净涪本尊看不到他的眼底,但皇甫成似乎是察觉到了净涪本尊的目光,他缓缓地抬起了头来。净涪本尊看到了皇甫成的眼底,微微眯了眯眼睛。那里,蒙了一层浅浅的血雾。皇甫成看了一眼净涪,又慢慢地低下头去,看着自己插入泥土里的双手。从双手手掌里溢出的血迹已经浸染了旁边的土壤,但皇甫成心头的那个声音还在无止境地重复着。还不够,还不够,还不够……在这样魔怔一般的声音里,皇甫成又木然地将双手往土壤的更深处插入。一阵绵密的疼痛中,忽然生出一股剧痛,皇甫成抽了抽眉毛。哦,这里的土地里还有一块尖石……皇甫成心底漠然地闪过这样一个念头,双手却没有收回,还更用力了。天魔童子还端坐在他化自在天外天上,看着下方皇甫成用这样简直不值一提的方式来自虐,却没有任何动作。倒是净涪本尊,细细看过皇甫成动作和状态,心里有了底。‘居然是心魔作祟吗?’修魔者自来容易被魔所诱,皇甫成不过是众多魔修中的一个而已,完全没有任何稀奇。放在寻常时候,净涪本尊连看都不会看一眼,但现在……还是那句话,今时不同往日。净涪本尊垂眼,双掌一合,发出一声细微的拍掌声。“啪。”很轻很轻的一声拍掌声,融在轻风里,也几乎让人不敢辨认。但皇甫成却听清楚了。他不单听得很清楚,那声音还落在他的心底,将他心头不断重复着回响的那个声音压了下去。皇甫成停下手上动作,茫茫然抬起头,看着对面的净涪。净涪本尊平静地回望他。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推移,皇甫成眼底的那一片血雾终于散去,露出铺着血丝的眼白。皇甫成终于回神。他看着对面的年轻比丘,拉了拉唇角,让他僵硬的脸皮扯出一个难看到不成样子的笑容。“你为什么帮我?”没等净涪回答,皇甫成自己就放弃了。“算了。”他垂下头,将几乎每一处都在沁血的手掌从泥土中抽出,重新放到眼前来打量。这双手破败,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伤口;这双手也肮脏,几乎每一寸肌rou都沾满了泥土,泥土混着血迹,还沾染着些黑色的污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