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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爹撑到了三十寿辰,却还是没能逃开那一劫。他爹走后,陈家上一辈的人就都没了。只剩下他与三位兄长,连带着后来才出生的五儿。为着那活不过三十的规律,他的三个兄长,当年有成亲的,也都没再要子嗣了,没有成亲的,就更是连个想法都没有了。说起来,他的几位兄长不是没想过和离,可即便是和离了,到了年纪,也一样会出现那样的奇怪迹象。还是没有谁能逃得开去。陈四儿将陈家的这些事情,跟净涪佛身说明白之后,他就没再说话了,只是低着头,沉默地坐在他自己的位置上,茫茫然的目光也只垂落下去,不看任何人。“南无阿弥陀佛。”净涪佛身还唱得一声佛号。待到佛号声落下,他才略略抬起头来,望向陈四儿,“如此奇异的事情,你们就没想过向寺庙求助?”要命,还是要他们一族人的命的诡谲事情,在他们陈家自己束手无策的情况,就没想过向道行在身,也似乎愿意向他们伸手的寺庙求助,可能吗?“怎么没有?”陈四儿无力地拉扯起唇角,“我们有请过妙定寺的僧人来查看过情况,他们都是摇头——没有办法。”听得陈四儿这般应答,净涪佛身眉心间一缕金色佛光升起,然后稍稍像两侧拉伸,打开成一个眼睛模样的形状来。却正是佛眼。净涪佛身的佛眼打开,望见面前的这一对兄弟,自然而然就看见了陈四儿、陈五儿身上牵系着的因果。这一看,就看出了端倪。在陈四儿、陈五儿的脖颈处,牢牢捆绑着一条墨黑的绳索。那一根绳索,还在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他们的生长,不断地变化颜色。第610章蛊术从墨黑向着血红转化。不过,许是因为陈五儿与那位药师琉璃光如来结缘了的缘故——即便陈五儿还没有正式在心头上供奉那一位如来尊者,那位如来尊者也依旧显现了神威——他身上的那根绳索,颜色已经停止了转变。起码不像是陈四儿身上的那一根一样,红得简直能滴出血来。便是净涪佛身这样打眼一看,也仿佛能够嗅到那血红颜色中散发出的猩红血气。也是,陈四儿比陈五儿年长了好几岁。他们兄弟两人若要应劫,也是陈四儿先走在陈五儿前头。陈四儿、陈五儿叫净涪佛身这么看了一眼,虽然心中惴惴,仿佛像是有人将他们内外看了个全一样的不甚安稳,但同时,也仿佛有那么一点不甚明了的安定从心底渐渐扎根。不知不觉间,这两兄弟便摒住了呼吸。顺着陈四儿、陈五儿身上的因果线,净涪佛身看向了因果线牵系的另一端。那一个方向,离他们这个屋子不远,甚至就在陈家范围内。净涪佛身没急着询问陈四儿、陈五儿,将那个位置记了下来,便就凝神,仔细地察看过他们兄弟两人的脸色。室内昏黄的烛火只是照出了一小片地界,朦胧得极其考验人的眼力,尤其是这烛火的烛光会遮掩去些色彩,叫人更难以分辨。但这层层阻碍放在净涪佛身身上,却是完全不够看,尤其是在他睁开了佛眼的这当口。所以当净涪佛身凝神的时候,他便轻易地将陈四儿、陈五儿两人看了个仔细。虽然家中没有更年长的男丁支应门庭,一整个陈家更是只剩下了他们兄弟两人,但不得不说,陈四儿将他们兄弟俩照顾得还算安好。陈四儿、陈五儿的脸色都是红润的。哪怕此时他们两人因提及家中哀戚往事而稍显颓丧,也压不去他们兄弟两人身上的那股精气神。可见,纵使家奉劫难,自身寿元不长,他们两人也没被毁了去。以净涪佛身眼力,他察看过一阵,心中便已经有了答案。“你们请的是谁?”听得净涪佛身问话,陈四儿又打点起了精神,答复了净涪佛身两个沙弥的法号。想来也是,若不是因缘巧合,以陈家这样的家底,能请得动妙定寺的哪一人过来帮他们察看。不是就说妙定寺的僧侣见死不救,没有出家人的慈悲心肠,而是说没有门路,陈家这样的事情连传到妙定寺那边的机会都不会有。净涪佛身没点头也没摇头,只问道:“他们就只说了没有办法吗?”净涪佛身问的后续,陈四儿并不知晓,他只是摇了摇头。当时请求妙定寺的沙弥们前来察看的,并不是他,而是他的大兄。陈四儿低了头下去,“……是大兄请的僧人,这里头的事情,也都是大兄带着二兄、三兄忙活,我那个时候……”他那个时候年纪也还少,顶不了什么事,也就是陈家只剩下他们几兄弟,几位兄长自觉没能陪他们到最后,为陈家计,为尚且年幼的两位幼弟计,他们才将他带在了身边,处处教导。也由此,让他知道、学到更多的本事,以求日后在他们这些长兄离去后,他能带着幼弟安身立命。净涪佛身看了,便知道陈四儿的话有所隐瞒。他并没有生气,而只是淡道:“看来,你们陈家其实也是有所取舍的。”这一句淡淡的话语,在此时幽寂无声的夜里,震得陈四儿、陈五儿心神混沌,昏头转向的什么都想不明白。“……你……什么意思?”陈四儿从嗓眼里挤出这么几个嘶哑的话音来,像极了无边暗土世界里那些日夜挣扎沉沦的残魂们的声音。陈五儿也是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净涪佛身收回目光,他眼睑低垂,声音却依旧平静,“若我没有想错,你们的那几位兄长中的其中一位,是离开过一段时间的。”净涪佛身的这个说法,本是需要得到陈四儿确定的疑问,但这会儿净涪佛身说来,却更多的是笃定。陈五儿听得这句话,当即抬头,望定了在他左近的陈四儿。陈四儿的脸色煞白,身体也是近乎抽搐的颤抖。都不再需要陈四儿的回应,陈五儿就知道了陈四儿的答案。是真的。在那一段时间里,他们的那几位兄长中的其中一位,曾经离开过陈家。陈五儿虽然年幼,但他真不傻,他猜到了那位兄长的去处。他该是……曾经跟随着那两位沙弥去往妙定寺了。陈四儿没能稳住他的身体,但即便如此,他也还是拼尽了最后的那一丝力气,挣扎也似地道:“可他最后回来了……他回来了的……”大兄他……他回来了的……而且……而且便是他……他也像其他陈家一样,在三十生辰那一日……净涪佛身叹了一口气,还又低唱了一声佛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