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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忍不住了。她抬手撑着自己的脑袋,怒吼:“闭嘴,给我闭嘴。”被人直斥闭嘴,孙五胸中怒火翻滚,正想要吼回去,猛然间一个激灵清醒过来。“阿……阿柳你怎么了?”他这一停,张刘氏耳边立时就清净了。虽然孙五还在那边喋喋不休地询问她什么,似乎很紧张她的模样,可张刘氏还是觉得耳边清净。她长长吐出一口气,放下双手来定定地望着孙五。孙五不自在。孙五很不自在。孙五极其不自在。他想要开口,但被张刘氏抢先了。“五哥……”孙五连忙将到嘴边的话又给吞了回去,应了一声,“嗯?”张刘氏的目光一直紧盯着他的眼睛,叫他忍不住就想要避开。“我忽然有一个问题,很想要问一问你。”阿柳的语气……孙五察觉到不对劲,不自觉地就要去观察张刘氏的表情。“你……你问。”张刘氏还真就问了,“你之前到底有没有想过要娶我为妻?”原来是这么一个问题啊……孙五松了口气,就想要点头,跟张刘氏再好好地说一遍。张刘氏的目光一寸都没有挪开,这么一会儿的时间过去了,她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过。孙五还真的就将往日里跟张刘氏说过的那些话又给她再说了一遍。又是这样……还是这样那样的难处……张刘氏脑袋中满是不耐烦,心底却诡异的平静,像是被不知打哪儿来的冰给冻住了一样的。在这样诡异的状态下,一直紧盯着孙五不放的张刘氏真的发现了许多她以往愣就没有注意到的东西。等到孙五将话说完之后,明明说只有一个问题想问的张刘氏又问了他一个问题。“五哥,既然你先前那么想娶我,那为什么一直以来你们家都没有个表示?”孙五一时静默了下来,半响后,他才又张了张嘴巴,想要跟张刘氏再解释。可是这一次,张刘氏已经不想再听他的解释了。“五哥,我最后再叫你一次五哥,自我们两个起意到现在,已经过去三年了吧?”孙五似乎猜到了张刘氏要说的什么,他低声叫道,“阿柳……”“呵呵……”张刘氏冷笑得两声,“三年过去,哪怕是你要给你前头的那个守着,三年的时间也早就够了。可是我又等了多久?为什么今日之前,你家对我的态度还是那般的爱答不理?”张刘氏这会儿只觉得自己傻。傻到没边了。“你有为了我们的事情跟你家里的人说过什么吗?”时人最重名分。就算张刘氏不过一介村妇,也是从小受着家里教导长大的,知道什么叫聘者为妻,奔者为妾。她当年也是穿着大红衣裳进的张家门,没想到……她自己后来将日子过成了现在的样子。不过好在,她还没有傻到底。孙五开始慌了。他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放,好一会儿才想要去拉张刘氏的手。可是张刘氏不过一甩,就将他的手给闪开了。“阿柳……”面对这一声称呼,张刘氏淡笑了一下,又往后退开了两步,“既然你没真想要娶我,那我也不强逼你。我们的事,以后就不必再提起了。”“至于净涪师父许了我的东西……那是净涪师父许给我的,与你,与你们孙家没有半点关系。我想,你也不会想要知道净涪师父的名头到底有多好用的,对吧?”说完,不,是威胁完之后,张刘氏直接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走了。出了孙家院子,张刘氏挺直腰背,穿过村中人各色的目光,缓步走回了她自己的家。净涪佛身还站在佛堂外头,见张刘氏从外头回来,停下手中捻珠的动作,重新将佛珠又给带回了手腕处。张刘氏原本满肚子的想法,但当她看见净涪佛身动作的时候,她心底里猛地窜起了一个声音。那个声音在她耳边大声嚷嚷,生怕她听不见、不知道一样的。“是了,就是这个!”净涪佛身向张刘氏合掌一拜,问道:“女檀越可是想好了?”张刘氏还得一礼,却是重重点头,“是,净涪师父,我想好了。”净涪佛身点头,“那么是?”张刘氏又重重弯身一拜,“小妇人莽撞,想跟师父你求一样东西。”净涪佛身看着她。张刘氏将头低了下去,声音却很是清晰明白,“小妇人想求一件佛器。”这话说出来后,张刘氏似乎是怕净涪佛身误会,又巴巴地给解释,“不拘什么样的佛器,也不要求佛器是出自哪里的,是谁的,只要是一件佛器就可以了。”净涪佛身倒是完全没有误会,不过张刘氏说了那么多,他也就再问深一点。“女檀越想要求佛器,是要拿佛器来做什么的呢?”净涪佛身问了,张刘氏也没想要隐瞒,她答道,“想要保护自己。”说完,不说净涪佛身,张刘氏自己就先愣住了。她自己埋头想了一会儿,好生将自己的心思理顺了,才明白自己这一句“想要保护自己”都是怎么来的。若不是为了保护自己,她为什么要在丧夫之后找上孙五?哪怕是孙五,她也是找了很久才确定下来的。可即便是他,也没能保护得了她。在这个世道,没有力量、不能保护自己的女子就跟草一样,甚至比草还不如。她没有力量,没有银钱,没有什么傍身的技艺,只有几分还看得过去的姿色,还算不错的身段,要怎么在这世道上活下去?唯有借势,唯有给自己找一个依仗。以前她以为这个依仗会是孙五,毕竟孙五家里壮丁多,村里没人敢随便欺负他们。但现在她发现,原来孙五靠不住……孙五靠不住,她却还需要帮自己增添一些安身立命的本钱。净涪师父很好用。非常、非常、非常的好用。哪怕他很快就会离开,也依旧可以庇护她平顺。可是……哪怕是这样,她也还是想要再增加一些资本。没有思想,不会贪求、嫌弃她的物品就是最合适。尤其这个物品还必定会每时每刻地提醒那些忘性大的人,叫每一个看到它的人都能想起它曾经在谁的手里,又是怎么的被那个人交到她手里的。她苦笑了一下,抬头望向净涪佛身。“如此,”净涪佛身点点头,却也没去褪他自己手腕上的那一串佛珠,而是转手探入了他的随身褡裢里,从里头又摸出一串佛珠来。张刘氏并没有失望,恰恰相反,她高兴得紧,整个人都快高兴得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