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啜泣声满是绝望，哪怕是梦中

    细雨淅淅沥沥下了一整夜，第二日天气晴好，只可惜两人睡得晚，都不曾看到清晨时分满园重瓣玫瑰裹吮雨露的娇艳。

    江妤睡的并不安稳，睡梦中，她好像又回到了那个不见天日的地下室，被扭曲了手脚禁锢在阴暗狭小的牢笼里，脖颈上的项圈依旧冰凉可怖，一片迷蒙中，似乎有只匕首贴在膝上，头顶传来的声音阴郁冰冷，那声音说，这把匕首将会插进她膝盖间的缝隙，割开筋rou，斩断骨骼，从此她再也不会逃跑，她的身体将会拥有不可逆转的残疾，从此，只剩下了爬行的能力……

    冰凉的刀锋抵在膝间，江妤清楚的记得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出逃，却一次又一次地被抓住扔进别墅下的刑房，这次将会是最后一次，她绝望的啜泣，锋利的匕首已在腿上压出了血痕，被塞住的嘴再也无法吐出虚假的承诺与臣服。

    从此，她将要变成一个残废，一个没有双脚和小腿的畸形，双膝上的痛是那么真实，绝望肆意疯长，江妤泪如泉涌，破碎的眸光无声乞求着主人的宽恕。

    萨顿是被床边传来的抽泣声吵醒的。

    慌乱中，他边睁眼边朝着声音的来源摸去，只摸到满枕冰冷。

    “宝贝醒醒。”

    江妤的哭声愈发明显，微冷的身体被身侧强壮的男人抱了满怀，她稍稍清醒一下，睁开泪眼，萨顿抚摸着她的肩背，顿了顿，问道，“是做噩梦了吗？”

    江妤愣怔着点点头，好像一时还不能将梦中残忍的主人和眼前将她带出梦魇的男人区分开，只是吸吸鼻子，伸手确认自己并没有被砍断双腿。

    “别怕，”萨顿在她醒来那一刻便察觉到了她周身不同于昨夜刻意逢迎的畏惧和紧张，只当没有看到她的小动作，将人抱的松了些，摸摸侧脸又捏捏耳垂，安慰着她紧张的情绪。

    江妤终于从梦中清醒，主人并没有伤过她的腿，当年那次也只不过是步步紧逼让她崩溃绝望，经历两个小时逼迫和恐吓，精神已经极度虚弱，可最后从地下室出来时全身上下只有一道破皮的血痕，再晚一会上药就能自己愈合的那种。

    “…主人，您还要睡吗？”江妤伸手牵住他睡衣的一角，把丝质睡衣揉搓出难看的皱纹。

    萨顿闻言反手摁亮手机屏幕，“快十一点了，饿了吗。”

    江妤揉揉肚子隐约觉得胃的确有些抽痛，只是被小腹内的绞痛掩盖下去，她没敢说自己昨天午后到现在将近一天没有进食，只点点头，“家里还有些青菜，一会请人再送些您喜欢的食材，主人想吃什么？”

    萨顿看着她强颜欢笑，明显是还未从那个噩梦中走出，她的噩梦，多半与他有关。

    “那就起床吧，我去隔壁洗漱。”他一用力带着人坐了起来，率先下床拉开厚重的窗帘，边解睡衣扣子边出门向自己的主卧走去。

    昨晚回房间时，她说主卧很久没有人用过，这话不假，但是也明显可以看出主卧是经常做清洁的，似乎当年从他从这里离开后就没再变过，连墙上的壁画和卫生间的拖鞋都还是原来的位置，衣橱里的衣服也是最近清洗晾晒过的，连身上穿的这件睡衣都散发着洗衣液的清香。

    熟悉的房间，正中的大床，床边大号的狗笼，床头的铁栅栏上还挂着一副粗糙的麻绳，床头柜里乱七八糟的工具被安置的整整齐齐，咖啡色的羊毛地毯曾被她的各种体液湿透一次又一次，阳台栏杆上缠着一根长长的锁链，锁链的尽头是三年风吹日晒已经破败的皮质项圈……

    江妤排斥这间卧室，她怕这里，这里只能让她痛苦，让她绝望，让她羞耻。

    她也在害怕他，她算准了他会为那件事而大发雷霆，如果不是为了做足准备进行讨好与弥补，她怎么会在自己面前曲意逢迎。

    眼泪、示弱、臣服……都是假的，她只是更聪明了，这三年来，她懂得如何利用曾经发生过的事情让他愧疚，久跪的双腿，讨来的责打，混着眼泪道出的思念……

    萨顿猛的撩了把冷水扑到脸上，抬头看着镜中的自己满脸水珠。

    没关系。

    他面无表情地想，没关系的，哪怕是假，他也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