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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x叶冰裳(纯爱 无rou 一发完)

    

鬼x叶冰裳(纯爱 无rou 一发完)



    天庭来了个外国鬼。

    对,还是个混血玩意儿,叫什么吸血鬼。

    据小道消息说鬼是隔壁国呆了几千年然后被自己国家的不守信义的王的后代给使了技法用自己同类干掉的——大概的故事就是本来现在那孩子的祖上找到了鬼想和他做交易,人类搭个傀儡政权,结果后面那当了王的孩子忍不下去了就和鬼闹翻了。

    所谓满口道义只不过也是为了自己的一纸私欲。

    毕竟几千年前隔壁那国还是和天庭有点关系,所以鬼不知怎么得就被上神抓过来让他来守着近期从人间抓着的恶鬼。

    无聊地呆了几千年,现在终于好似找了点事情做,鬼也没什么怨言,白天见不得太阳,就坐在树下靠着巨大藤蔓编织而成的椅子里无所事事地勾着手指,听见下面嘶哑吼叫的不满声音大了些,他便踢踢压着恶鬼的木板,很是使了些力气。相比起这些几乎连意识都没生出来的小玩意儿,鬼的力量镇压他们几乎就是小菜一碟,每次的动作都能带来底下尖利,痛苦的被折磨只剩下奄奄一息的声音传来。

    天庭没人听得懂他们那边的语言,他也懒得和这些看起来一样蠢的神仙费口舌,几乎不出现在神仙们聚会的地方,除了必须在节假日去凑没有必要的热闹,神仙也不吃东西,在那聚会的地方他只能捂着脑袋听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他喝血。

    这件事情上神知道,当时蛊惑着他来的另一个条件也是那上神说的信誓旦旦,保证在吃食上不会亏待了他,之后倒是每过段时间就会抓几个送给鬼尝鲜。

    听起来比那群不情不愿才遵守契约的王族守信得多。

    不知道他们想出了个什么样的法子,后来双方说话能听得懂了,好像是靠着个什么新鲜玩意儿,但即使是这样鬼也依旧不愿意和他们有多接触,这些神仙也不过把他当车个解闷的有趣东西,像是笑话一样被人讨论着,他以前已经体会过了——写在画本子里,被人当成十恶不赦的恶人猛烈抨击,似乎墨渍滴成的污迹是他的罪证,可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大概就是太过于天真从而相信起人心。

    便是在那场聚会上遇见她的。

    女孩也是来自人间,神仙坐在高台上端着精致的盆子吸食里面从各处收集到的仙气,不同的是这次准备了别的人能吃的食物,她规规矩矩地跟着另一个孩子在离主座有一段距离的位置落座。

    另一个孩子衣服穿得很是喜庆,鲜艳的红色,各种金银首饰都忘脑袋上堆着,玳瑁制成的宝钗,刻满了吉祥图案,看着有些笨重,连无意中露出的手腕一节上的镯子也是厚重的帝王绿,大概怎么也有个冰种的种头。

    而相比起来她的打扮就几乎可以说得上是寒酸,素色的披帛,连头上的发簪也不是金玉做成的,低着头,就和所有他曾经没见过的人类一样,没有任何存在感,就没人注意着她。

    但是她实在是太美了。

    连风吹过耳畔带起的头发都恰到好处地撩起他许久沉寂的情绪,他怎么瞧也瞧不够,看她小心翼翼地夹起盘中的食物,连转头,抬眸,以及脸颊旁耳朵前面的那颗痣都显得那么特别。

    这便是一见钟情。

    她叫叶冰裳。

    是跟着另一个孩子一起来天庭的,那孩子,好像是上神落在人间的私生女,或者又是什么别的,鬼也从来不在乎这些乱七八糟的八卦事情,这与他无聊的人生无关,他只关心的是何时才能吃上一顿饱饭。

    冰裳在天庭的日子也过得平淡,无人关心无人在意,所有人呢,都跑去看另一个骄纵的小女孩,可能是因为她这过于高傲的出身,也可能是因为她所获得过于多的上神的宠爱,恨不得把“我就是主角”这五个字刻在自己的血管里。

    上神把自己从各处搜刮来的奇珍异宝,把藏在深山里的仙气,修炼了数千年的灵根,或者又是些从未见过的新奇玩意儿都送了过去,势必要把这样一个孩子捧成下一个神。

    鬼知道之后觉得无趣,神仙也搞这套世袭制?也有些好笑,吸血鬼的后代生下来就

    也不是吸血鬼,关于他的传说里自己的孩子也要杀了自己,那么神的后代倒就可以享受一切这么就成为了神?在他管着自己国家的那么些年里,就算是王的孩子,也要顺从着他的意见,倒也不能只靠着这样一个身份就叫板起来,唯一的例外就是和他闹翻了甚至想要杀了他的那孩子。可到底那群孩子终究都得了些从父辈那里继承来的必须顺应他的苦难。

    这上神呐,比那群收了好处还要造反的更加恶心。

    他当时这么想着,晚上散着步在宫外转悠,穿着一袭素色的衣服。他上一次和别人搭话,好像已经是许久之前的事了。算起来也不知道具体的日子──真吓人一跳!

    冰裳曾经问过他,他是什么时候起开始喜欢她的。他当然回答说"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

    那冰裳呢?

    晚上出去转悠的时候,在山里的小道里瞧着夜间的野花,那样白洁的花瓣,被夜色撒上了浓厚的色彩,便就在这时候她蹲下来摘了一朵,正好回头看见穿着白衣走过来的鬼。

    天庭的风总是让人又些发冷的。

    被吹的窸窸窣窣的叶子互相摩擦的声音被无限得拉长,像是雨夜从屋檐垂下滴在地上的水滴,一滴,两滴…啪嗒,啪嗒,唰唰,簌簌,真长的一瞬。

    她蹲的有些久了,扶着头站起来,还有些头晕,她总是要再多看几眼这路的,万一不小心冲撞到了别人,又真是自己的不是。

    她昏昏沉沉,连带着手里捏着的花也没有扔掉,多少回了,每次都如此不小心,想着此事如果被家里人知晓,又或者被她那meimei知道,她又觉得不太能应付得过来。

    今天完全是她的错,不该半夜贪玩跑出来,怎么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匆匆行了礼就要离开。但鬼正在往她这条道上走,白衫搭在手臂上,风从宽大的袖子里钻进钻出,他开口想要叫住她,但怎么也记不起不同语言里相似的意思。

    这句陌生的语言把冰裳怔住了。

    她想起无意中听到的事情,那个被人忽悠过来的,被众神仙当成笑料的异国的妖怪——是他们这么说的,说他是个妖怪,说上神把他叫过去收着恶鬼已经是天大的恩赐,怎么还敢要些不切实际的回报。

    她只觉得他便如同她一样,伸手按过去,像是从他的落魄里瞧见了自己过去的模样,十年前的自己,被meimei打发出去买药却不小心掉进山谷里。

    之后好像是她自认为的惺惺相惜,连带着对这样一个被称为妖怪的人也多了些关心。

    好像是那日了解到他受了伤之后,以为他也是和她一样,无人疼无人怜爱的人,想着能帮上一点是一点,就在他的宫殿里帮他收拾伤口。

    她嘴里说念着,心里发烦,一双手也不肯闲着,把药粉又磨细了些,使了劲捶着打着,几次被鬼盯着背后有些毛,回头瞪了坐在榻上的他几眼,看他还是那副无辜的木头模样,卸了情绪,撇着嘴,这模样,恨不得把鬼也捉过来放进捣药的器皿里狠狠捶几下,把他捶烂才行。

    回头又瞧了几眼鬼,看他又抓着自己的伤口拿手指蹭着鲜血,她便又生了气。忍不住真的动了气:“你别动!”把手里的药汤端好,走过去,坐在鬼的旁边,也不看她,斜眼只瞧着地上洒进来的月光。

    鬼似乎没想到她会生气,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倒是做了上位者许久,纵然有了些惊异,也下意识地带着压迫回望过去,抓住冰裳断药送过来的手腕,碗里的药汤被这样的动作震得几乎要撒了些出来。冰裳也忍不住要恼了,一性急,手里也跟着使了劲,随着力就抬眼还带了些泪珠瞪着鬼:“你受了伤。”

    鬼就在拉着冰裳,一手把她扯得近了些,抬高了眉毛,歪着脸瞧着她的神情,细细斜瞅着她也不说话,最后把冰裳逼得回瞪过去忍不住颤声道:“我看不得你流血。”她几乎受不得这样的注视,想直挺挺站起来,但鬼就这么用手抵在她的肩头把她压着,动也动不得,有些别扭得轻轻抖了抖,想要避开鬼贴过来扶开她头发的动作。然而鬼还是装着没懂的样子,又凑近了些,轻佻的往她眼里望过去。

    俯下腰,似乎这样又才能从她眼里瞧见更清楚些的确定的情谊,冰裳几次用睫毛遮了眸子,低垂的视线只虚虚聚焦在他腰上受的伤,受了惊一般趁着鬼松了力气,伸手去够他腰上的伤,换来的是对方的轻轻的一声闷哼。

    “把药喝了吧。”她皱着眉,似是很厌弃这样的接触,又好像是被血腥味弄得恶心。

    挪开了手去拿磨好的药粉敷在他的伤口上,几乎一半的袍子都被解开了,露出半身的精壮的肌rou。

    到底还是没见过此场面,她脸上没露出些怯生生的神情,但耳朵已经红的透了,手也有些轻微的不受控制,等着终于贴近着身子,凑近着把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敷好了,后颈也湿了一片。

    等她松了一口气,吐出来的热气全都喷在裸露在外的小腹的皮肤上,想要抬头离开的时候,被他又按着肩头亲了上去。

    吹着春日的晚风,两人并排在宫里并排走着,很少说话,眼角余光里仅仅稍微带着一些对方的衣服和往前缓慢移动着的身子。

    她身上的粉香,夹杂着花香,他背着手慢慢地跟着她的步伐。这约等于零的触碰,单纯而可爱的印象便是他们能回忆起来的最多的场景。这些偏僻的小道把他们与众神隔开了。鬼故意不用法子听懂别人的话,冰裳也不说,走得累了,她就喘着粗气在前面停一会,他就在后头摘了花等着她回头。走到小山丘的山顶上,能看见不远处众神聚集的宫殿,空旷的的院子里,那些神仙跑着,笑着,谈着,可是他们踩着的是绮丽装饰,冰裳在人间的时候也没见过如此绚丽耀眼的玉石。有时遇着了雨,鬼便撑起了伞,他比她高了些,刚开始的时候雨丝寻了空隙淋湿了她几次,她后来就自己带了伞自己撑着,鬼也不知道到底怎么了后来才学乖了,猫着腰,往她那边倾斜着。鬼自己当然也不怕淋了雨,隔着雨幕,他望着她的侧脸,从怀里刚刚折的花里挑了个别再她的耳边。

    可她的命运已经被上神写好了。

    一个无关重要的牺牲品,就像是这除了他们无人在意的野花一样。

    鬼第一次见到那个闲话中上神的私生女的赘婿的场面,他已经几乎没什么记忆了。他当时已经发了些狠,獠牙都未曾收起,在皇宫里几乎是见人就咬。他也忘了是自己转到了澹台烬的宫前还是澹台烬被迫找到了他。

    那样曾经高高在上鄙夷着冰裳,讽刺着她兢兢战战地求生之举的君王如今却颤抖着跪在他的面前,祈求着他能留下自己的一条命。

    他的手上全都是血,暗色的应该是最开始杀人时留下来的已经变干的,而之后手上的鲜血渗进了手纹里,巨大的血腥味饶是澹台烬觉得自己无情无义,天生冷血也抵不住生理反应的呕吐感。鬼皱着眉只觉得脏,伸手把这些血液都抹在澹台烬的脸上,盯着他的脸,一字一句地问道:“那为何你现在又要如此卑微地乞求性命呢?”

    他觉得无趣。

    其实冰裳也反抗过上神。

    她知晓自己命运的那一刻,抬着头,坚毅地反问着对方:“原来神就可以肆意妄为决定别人的命运吗?”

    “我叶冰裳,只会为我自己而活。”

    好像是因为那样的话语也才给了他确定的想法,他甚至没想去咬破对方的喉咙,学着人类决斗时的做法,用刀刃插进澹台烬的心脏里。

    如果这一路的结局是确定的,那么至少也让我在半路开出些属于我自己的花朵。

    太阳升起来了。

    鬼以前从没见过日出,他害怕光,害怕被灼热刺眼的光烧红了皮肤,害怕自己的皮肤一寸寸被侵蚀。

    迎着阳光抬起头,未燃尽的火光印在他的脸上,连带着朝阳初上的粉色调,刺着他脸稍微有些疼。连他自己也不能相信现在的他为何如同生了根一样伫立在最害怕的日光下,这一幕过于怪异以至于他自己也不晓得原因。

    他想起大婚那日也是晚上。他问她真的愿意吗?她没使法子听懂,红色的婚服全都印在眼睛里,撩起来的盖头下是层层叠叠的金色首饰,繁复杂乱,玛瑙镶嵌其中,闪着光,像是被困于笼中的金丝雀。

    带着喜庆的室内装潢,交杯酒都放在床头的桌子上,弥漫的醉意迫使着她抬头盯着他。

    他又只好重复问了一遍,这次用了天庭的法术,终于是了却到意思,她听了之后又咯咯地笑,笑得耳边垂下来的珍珠串成的链子乱颤。

    “为什么会不愿意呢?“她还是笑着,几丝凌乱的没有别耳后的发丝掉了下来,她伸出手去拿放在旁边的酒杯,却被他一把抓住。

    鬼道:“你知道的,我不同旁人,我说的话你也听不懂,你说的话我也只能懂个大概,连这样的喜庆日子也只能由着我的缘由选在晚上,你当真不觉得委屈?”

    她怎么会觉得委屈呢?大抵只是鬼这样如此笨拙的一次又一次地守着她,对于她这一次次被抛弃的人生来说已经算是最大的恩赐了,被她那嚣张跋扈的meimei推下水中,被上神私生女的赘婿仗势欺人地羞辱,被所有人唾弃的话语淹死却还要装作无事的踉跄,每次跪在神像前祈求的话语得到的却只有冰冷的沉默。

    她不贪心的。

    “你知道的,他们逼不死我。”

    说这话的时候冰裳都是笑着的。

    却像是玻璃匣子里被钉好的精致的雀类尸体,艳丽而凄惨。

    鬼又一次天真的相信了,就像以前无数次相信这些人的谎言一样,活了数千年也还是如同纯净的刚出生的婴儿一样,就把这样的话语当作真正的承诺。

    但是那时他又能做什么?

    蠢笨地蹲在恶鬼的中间,尽力阻止着这些害人的玩意儿从地狱里爬出来祸害人间,企图用这样的方式能够从上神那里换来一点她的消息——无论是好是坏,终于解决掉了这些磨人的玩意,立马抽身没顾上神的警告就跑到凡间去找她。

    等来的竟然是残忍地让他无能为力的站在牢房外边,看着她颤抖地匍匐在地上,嘴角的鲜血,他近乎快疯了,血液只王往脑袋上冲,兽性本能的欲望驱使着他露出吸血时才有的獠牙,本来最是诱人香甜的爱人之血在此时全然失去了吸引力,猩红的视线里只有她的身子,瘦弱而破碎地尽力压抑着毒药带来的生理上的疼痛反应。

    妄图在被宰杀之后还能继续的无力反抗,被迫承受着命运既定的诅咒,这种如同凌迟般的折磨,清醒地看着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一点点被侵蚀被啃食得只剩下残存的意识。

    牢房的间隔很小,连胳膊都伸不进去,牢房的光线昏暗,阴森恐怖,他以前待的地方就是这样,可遇到她之后他一次也未曾敢把她领到如此灰暗的地方,他不忍看她小心翼翼的情绪,不忍但她现在被压着忍着必须把所有羞辱把所有不适硬生生地压下来。嗓子里痛苦地发出嘶哑低沉的吼声,发了自己最大的劲去拉牢房的禁锢,可是门锁被银水包裹着,他用着力气去扯牢房的门,拿牙齿去磨柱子,但于事无补。

    冰裳似乎听着了他这边的动静,身子尽力地往这边挪了挪,模糊的视线似乎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瞬,嘴角的血还一直往外吐着,她也伸了手,只能堪堪把指腹搭在他的袍子上,像是安抚似得抓着他的袍子外侧,很弱的力量,牵扯着鬼颤抖地抚着身子用自己的脸去够她的抚摸。

    她好像在说什么,不过声音太小了,几乎怎么也听不见,他的脑袋是昏的,仿佛腐烂的水果一样,黏糊,甜腻,腥气,他怎么也逃不出来,獠牙的尖利几乎快要刺破自己的皮肤。这些浓烈的血啊,粘在脖子上,地上,涂在牢房的柱子上,那句很轻的道歉,没能透过法术,带着泣声,她告诉他的最后一句话。

    “对不起。“

    她的身子一颤一颤,重重地瘫了下去,不像是在哭着忏悔,倒像是在痛苦的控诉。

    他闭上眼睛。脑海里是刚刚印在天边的破晓,他的手如同被火焰灼烧,狠戾地疼起来,皮肤一寸寸被撕碎。他知道他没有路可以走了,她死了之后他几乎失去了理智,抓着守在门外的侍卫,被吓破了胆的人结结巴巴地什么也做不了,他甚至都无法触碰更多,只能抓着隔着柱子望着她冰冷的尸体。他知道最后的那么几个时辰里自己弄死了好些人——有那些逼着他妻子去死的人,其中还包括了神的私生女和她那不知好歹的赘婿,也可能发了疯要咬死了别的人,鲜血畅快淋漓的滋味他已经许久没有体验过了。

    他也知道,就算没这些事情,不用去承受天谴,他也知道自己活不下去,那上神等他离开之后便索性由着烈鬼跑回人间,之后再给他随便安个罪名受尽地狱里的责罚。

    他眯着眼哆嗦着摸索着些什么,地上落下了一朵被踩进泥里的花,花瓣七零八落,再也捞不起来。

    这荒唐的日子总算要接近收尾。

    他说:“冰裳,你看,黑夜终于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