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回到了高中那个无忧的年代，至少林萧在所有人眼中看到了年少时的纯真，可只有她知道，自己的心境早已回不到眼前这个天真无邪的时代。而命运似乎也并没有打算放过这群一无所知的少年少女，在所有齿轮就绪的那一刻，便开始慢慢转动，却唯独给了林萧选择的权力。

    当林萧打开书本见到那张薄纸，便知道有些事，终究要选择面对。只是在相较于多年前的不知所措，此刻却多了分冷眼旁观感。

    在意识到有人靠近时，林萧不紧不慢地合上书本。抬头便见顾里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街角新开了家茶餐厅，我约了南湘和唐婉茹放学后去那吃晚饭。”

    面对这另类的变相邀请，林萧不自觉地笑起来，只是最后仍是遗憾地摇头拒绝，“今天我妈让我早点回家，所以抱歉，顾里。”

    “是么？”简短的疑问后，顾里挥挥手，无声离去，直到对方在自己的座位落座后，林萧才取出书本中的留言纸，转身向教室外走去。

    “林萧？”简溪干净的声音在略暗的楼道口回荡，也令一直沉溺于手机的林萧抬起头，“纸条，是你给我的么？”脸庞上的惊讶清晰地映入林萧眼中。

    “确切地说，是我转交给你的。”收起手机，看了眼时间，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五分钟。

    “什么意思？”疑惑毫无掩饰地充斥在俊秀男孩的眼中，而林萧只是浅浅一笑。

    “十五分钟后，你会知道答案。”打开铁门，走进空无一人的天台，林萧挺直背脊走向那个对于自己来说，一切不幸的起始地。

    “林萧，那里很危险。”简溪担忧地跨前一步，想拉回立于危险之地的林萧，却被轻巧躲开，“林萧？”

    面对自己身体的惯性反应，林萧只是扬起了练习无数次的职业浅笑，在听闻铁门另一边传来的细微声响后，转望简溪：“简溪，你要的答案，来了。”指尖随即转向天台隐密处，而眼中则是赤裸的躲藏示意。

    在简溪躲好的那一刻，门也预期地被打开，望着翩然而至的少女，没有顾里的冷艳高傲、没有南湘的美艳仙气、更没有唐婉茹的天真纯粹，除了估且称得上的可爱，再也没有其他令人印象深刻的外貌特征，可就是这样一个女孩，成为了那所有不幸的一个小小起点，如果不是这个女孩，席城又怎么会有机会对顾里……

    敛下眼中沁出的冷意，直到两人只有一步之遥，林萧才再次望住眼前这个女孩。

    “请你离开简溪……”在女孩表达了对简溪的疯狂迷恋，并且发表了她认为她和简溪不配的看法，然后又大言不惭地要求林萧离开简溪好给她一个机会时，林萧脸上的笑容都未曾变过分毫。

    “为什么不把这些话，亲自告诉他？”笑望对方，林萧遥望逐渐下沉的夕阳，当天台被一片血色浸染时轻语，“跟我说这些，真是荒谬。”

    “如果你愿意离开简溪，我会当面跟他告白，我不想让自己成为第三者。”女孩抿着唇，显得有丝踌躇。

    第三者？真是既想做婊子又想立牌坊，而就是这么一个人，成为了席城威胁顾里的筹码。

    很好！

    真的很好！

    笑容敛去，冰冷地凝视女孩，直到对方不由自主地后退，才淡漠地走上前：“林汀，你最好听仔细我下面要说的话：第一，上周四早上7点51分32秒，我跟简溪已经分手。第二，30秒后，简溪会走到你面前。第三，以后别因为简溪的事找我，也别出现在我身边十米范围内。”她真怕自己忍不住，亲手毁了这个女孩。

    径直走向铁门，打开，当见到并排而立的顾里和顾源时，脸色瞬间发白：“顾里，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和南湘、唐婉茹去街角的茶餐厅吃晚餐么？

    “顾源见到你让人传纸条给简溪，以为你们重修旧好，硬拖着我来瞅瞅。”冷漠地解释，然后踮起角尖看向天台上的两道身影，“不过，显然是顾源想错了，他只是没想到，你还有做红娘的潜质。”

    “我只是把事不关己的事，进行简单移交而已。”轻吁，笑起来，“现在我有时间和你们一起吃晚餐了，还去么？”

    “当然去。”顾里转身便往楼下走去，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天台上正发生的事，“顾源，你要一起么？”

    “不，！我还是等等简溪，晚点再联系你。”顾源向林萧轻轻点头，目送两人离开。

    直到四人吃完晚餐回到学校，顾里都没有收到顾源的电话，反而在校门口见到一辆警车，还有校园内不断流传的小声议论。

    唐婉茹拉住一个刚从身边走过的女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所有人都怪怪的。”

    “傍晚的时候，有个女生跳楼自杀了，警察来调查具体情况。现在整个学校都在议论这件事。”

    “什么？”南湘和唐婉茹同时发出惊呼，林萧则对上顾里目光，“南湘、唐婉茹，你们先回宿舍，我和林萧找顾源有点事。”

    “这才多久没见，就想你家顾源了，顾里，原来你也有这么小女人的一面。”唐婉茹吧唧着嘴，眼里全是猥琐的笑。

    “顾里、林萧，你们去吧。”南湘贴心地拉着唐婉茹走向宿舍。

    当两人在男生宿舍外见到面色惨白的顾源和简溪时，林萧便猜到了所有。想到简溪在与林泉交往三个月后对顾里的那番说词，此时想来竟觉得异常可笑。信誓旦旦地说要偿还她和顾里造下的“孽”，那现在又算什么？

    “发生了什么？”顾里直言不讳地询问，双眼更是紧紧盯住顾源和简溪。

    “我们…我们…”简溪嗓音中的颤抖流泄出nongnong恐惧。

    “你们走后，简溪和那个女孩的交谈陷入僵持，就在我们准备走时，那女孩威胁简溪，说不与她交往，就跳楼，我们以为…没想到却真的……”顾源流畅的阐述在最后却陷入哽咽。

    “你的意思是，她的死与你们有关？”顾里不可置信地瞪大眼，仿佛听闻了一件怪事。

    “我们……”简溪被顾里的质问弄得哑口无言，只能望向顾源。

    “顾里，不是他们的问题。”林萧轻轻开口，“简溪最多只是拒绝那女孩的告白，顾源最多也只是帮着回拒，是那女孩太过偏执。”对上顾里投来的困惑目光，“顾里，让顾源和简溪今晚好好休息吧。”

    “林萧，不要在这里假惺惺的做好人，如果不是你，我们会摊上这种事？”顾源突然的怒吼让林萧冷下眼，也令顾里升起怒火。

    “顾源，闭上你的嘴。这事怎么跟林萧有关了？那女生为什么会找上林萧，还不是因为简溪？还好林萧趁早跟简溪分了手，不然以她的性格，今天看着那女生跳下楼的铁定就是林萧自己，到时她又该怪谁？怨谁？你们男人处理不好事，就来怪女人，不觉得臊么？”顾里愤怒低斥，眼里的轻蔑也毫无掩饰。

    “为了维护简溪校草的盛名，我这个配不上的人可是对宣扬分手之事采取沉默态度，就等着顾源你这所谓的好友，我的前男友来宣布这个好消息，距离那天已经七天十小时零三分，你们做了什么？简溪你又做了什么？除了让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女孩找上门外，你们还能做什么？你们的不作为连乌龟王八都为之鄙视，现在还腆着脸来怨我？真是可笑至极！”林萧冷笑地扫过顾源和简溪，“这事，还轮不到我和顾里掺和，我们会当今天什么事都没发生。放学后也没见过你们，至于你们怎么处理，想怎么处理，都是你们自己的事，我们管不着。”

    林萧唯一庆幸的是，顾里从没有与林汀见过面、说过话，直到拉着顾里走进一个昏暗的拐角处，双手抵在对方身侧，望进流动炫彩的黑瞳时，才慎重道：“顾里，我要你忘了今天的事，不管以后是否有人用这件事来试探你，甚至威胁你，都不准理会，把这件事从你的记忆中删除，明白吗？”

    “明白。”顾里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地答应下来，而此刻，林萧才发现两人靠得有多近，近得连鼻息都在交融，“林萧？！我不得不说，你刚才的样子，真迷人。”

    顾里能清晰地感受胸口不断跳动的心脏，就像被狠狠击了一拳，让人快喘不过气，但这对她而言并不是坏现象，她喜欢报出精准数字，陈述事实模样的林萧，仿佛所有一切都在精密计算中，如同一台高速运转的计算机。

    “顾里，谢谢你的夸奖，但是，你能重复我在一分钟前说的话么？”林萧真想直接对顾里翻白眼，但显然目前有更重要的事在等待她确认。

    “一分十五秒前你说：‘顾里，我要你忘了今天的事，不管以后是否有人用这件事来试探你，甚至威胁你，都不准理会，把这件事从你的记忆中删除，明白吗？’”顾里的眼底散发出异样热度，而这与往日里，是如此不同，但林萧却并未注意这点，她有更担心的事。

    “很好。还有，不管以后是否有人用顾源或与此相关的事来试探你，或打扰你，甚至威胁你，也都不准理会，就当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明白吗？”她必须设想一切可能，因为林萧害怕这件事最终会为顾里带来灾难，虽然这次，她真与此事毫无关系。

    “明白。”顾里眯起眼，发现自己竟然很享受林萧这样的强势，“还有什么要说的么，林萧？”

    怔愣地望住如此配合的顾里，林萧竟有瞬间的心颤，唇瓣嚅动几许，摇头。

    “那就回宿舍。也不知道你像个老妈子似的在cao什么心，这事本来就与我们无关。”面对略显迷茫的林萧，顾里握住对方的手向宿舍走去，心里却充斥着无人可知的莫名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