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城23

    气温升高，街上看不到穿貂的大姨，到处都是火力旺盛的年轻人。

    元苘怕冷没穿短袖，出门前拎上垃圾拿到楼下扔掉，坐公交来到香坊火车站。

    芮南露挥动双手：“苘苘！这里！”

    元苘小跑过去：“等很久了吗？”

    “没有，我也刚到。”

    两人有说有笑走进火车站候车。

    香坊火车站原是哈尔滨站，城市经济中心迁移后改为如今的四等站，外观仿古典集仿主义建筑，内部不大，像八九十年代的火车站，目前只有哈尔滨到五常的火车。

    环球打工的提议令人心动，元苘想多攒些钱再去挑战，先从哈尔滨周边开始了解，不用花费太多时间，一两天就能去一个地方。

    K5182次列车和普通绿皮火车不同，左右窗户旁各有两个座位，座椅间没有小桌板，设计类似高铁座位，大约两小时到达五常火车站。

    芮南露坐下看向窗外，她不嫉妒元苘找到男朋友，但也不高兴。

    她不是没有朋友，大部分朋友结婚后就没联络了，即便有联络聊天话题也变成孩子。她不喜欢小孩，可能没有同理心吧！她体会不到她们为母的喜悦，每次都要违心夸孩子好看。

    友情在冥冥之中变化。

    得知元苘有男朋友她以为她们也会越来越远，所以她吃醋嫉妒满以。

    她还是希望苘苘幸福，但不要把她扔下，这种自私的友情她从未和人说起。

    是苘苘用行动说明，什么都没变，她很重要。

    好玩的、好吃的、想去的地方苘苘总是第一个想到她，即便不是第一个也不会忘记她，理所应当似的。

    “露露，你吃早餐了吗？”

    “还没有。”

    “那我们下车先吃饭吧！”

    “嗯。”

    元苘拿出手机找好吃的，看得口水直流惆怅道：“露露，你说我们老了怎么办？没牙什么都吃不了。”

    芮南露加入翻找美食的队伍：“呵呵，戴假牙吧！”

    “听说假牙吃饭不香……”

    两人提前为以后考虑，找吃得变成找便宜假牙。

    芮南露滑动手机页面突然想转行当牙医，不用接触试剂保住身体，还能照顾两人脆弱的牙。

    “苘苘，我想当牙医。”

    “当啊！是不是要考试？不太懂。”

    元苘小声嘀咕，搜索怎么跨行当牙医。

    决定当牙医后芮南露有些恍惚，忽略异样给朋友发消息，了解转行可行性。

    她很少提到莫林，元苘相信她有自己的判断，好归宿可以是人，也可以是房子，所有能让心灵休息的地方。

    阵雨过后天气放晴，两人下车和五常火车站留影，走着去吃在车上选好的店铺。

    物价上涨麻辣烫从八块变成十二，尽力往油提子里塞，能装多少烫多少。

    “麻辣怎么放？”

    “加麻加辣。”

    元苘和芮南露对辣椒展露野心，等麻辣烫上桌两人吃得浑身冒汗，大鼻涕直流。

    收到满以的消息，元苘拍了张麻辣烫照片馋他，觉得不够打通视频电话。

    芮南露野心暴露，在镜头面前和元苘脸贴脸，亲密无间。

    满以似乎吓得不轻，手机没拿稳掉在地面，镜头转得人头晕，稳定后照出一张无可奈何的脸。

    “你们玩得开心，注意安全。”

    “好～拜拜。”

    小情侣没聊多久挂断电话，元苘瞄向芮南露有些不好意思，芮南露撇嘴鹦鹉学舌，惹得元苘满脸通红，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锤她。

    五常周边有４A景区，她们时间不够，吃过饭就在市区转转，主街道有景区常见的蓝色打卡路牌，想你的风竟然刮到了五常。

    大米博物馆是五常市地标建筑，在奥林匹克公园内，三座粮仓形建筑由高架走廊链接，内部展厅展示大米研发生产到卖出的过程。

    元苘边学习边用相机记录，逛完博物馆坐火车回到哈尔滨，回到住处姐妹同心双双拉肚，暂时不敢再碰辣椒。

    星期一，满以参加完学术活动来到商场。

    他有段时间没来商场了，莫林喜欢逛商场，买些……比较有特色的衣服帮店家清理库存。

    商场一楼弥漫化妆品的味道，各个品牌香不融合，一同混进鼻腔有些头晕。

    满以走进离出口最近的珠宝店，玻璃柜台上的立牌写着：今日金价485。

    珠宝导购员走过来，多看了两眼英俊面容微笑道：“先生您好，看中什么款式可以帮你介绍一下。”

    满以注视柜台里闪耀的金银首饰，挑选适合元苘的款式：“我想选情侣对戒。”

    “您是要钻石还是K金？最近这两款卖的不错。”

    导购员拿出热门款式给满以看，对戒看着很薄有些廉价，只有价格占据优势。

    满以摇摇头否定，视线搜索玻璃柜里的戒指，没有合适对戒离开继续去下一家珠宝店。

    可能现在实体店生意不景气，珠宝导购员非常热情，端茶倒水、搬椅子请满以坐下。

    满以喝水呛到捂嘴咳嗽两声后道：“谢谢，所有连锁店款式都一样吗？”

    “有些不同，像真爱系列其他店没有，我们是款式最全的。”

    满以逛完商场所有珠宝店回到第二家，导购员还没忘记他，大单回来双眼放光，立刻迎上来推销。

    “刚刚那款对戒我能再看看吗？”

    “可以的，先生这边请。”

    导购员从玻璃柜台里取出戒指重新介绍，女款铂金戒指镶嵌明亮式切割钻石，不成圆形像柔软细绳缠绕手指，刚柔并济也意味自由的爱。

    元苘，苘：苘麻，可以做绳子、供药，一种看似不起眼其实精妙又坚韧的草本植物。

    满以不知道她的名字有没有这层含义，但在他心中她无比合适。

    他眉眼欢笑，试戴戒指时手猛地僵在半空中，戒指掉在玻璃柜台上发出脆响，左右晃动半天才恢复平静。

    “先生？你没事吧！”

    满以看向自己的手，肌rou跳得人心烦，笑笑接过导购员递过来戒指：“没事。”

    他重新试戴戒指，心情却不像刚开始那样愉悦，最近他总是拿不住东西，有时还会摔倒……

    “就这款吧！女款10号，在哪里付款。”

    “好的，您出去往左边走，在商场的收银台付款。”

    满以不在乎价格，适合她就想买。付过钱他回到珠宝店取戒指，拎着礼品袋直奔医院。

    到医院挂号问诊做了两项检查，检查结果明天出来，他回到哈公馆装成什么都没发生和元苘煲电话粥。

    元苘现在自己住，生活没那么多限制，伴着他温柔的声音入睡。

    看着她恬静的睡颜满以彻夜难眠，他希望自己的预感出错了，希望能把戒指送给她，希望能陪伴她一生。

    第二天，还没到预约时间他就来到医院，接诊医生让他做肌电图、神经成像一系列检查，他坐在科室椅子上祈祷平安。

    结果……

    事与愿违。

    肌萎缩侧索硬化症。

    俗称渐冻症。

    忙了一天他拿着报告站在医院外，看着天边火烧云喃喃自语：“戒指……送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