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 茶馆遇险
司明镜蒙着脑袋装睡,压根不知道如何开口。虽说是你情我愿可也不过是一夜露水,后颈处浅浅的齿痕早就消失干净。自己和他虽然做了不该做的事,却从没想过像一般女子那样要个什么说法,也没有放在心上。 只不过这个小崽子着实来的太快。他清心寡欲二十来年,只开了这么一次荤,就…… “既然道长睡下了,这药——” 医女摇摇头,抱起自己师妹作势要走。司明镜这才起身把人叫住: “等等——” 余光瞥了一眼地上躺得毫无形象的那一位,他扶额道: “贫道还有要事相商。” 方昃睡得并不安稳。梦里走马灯似的来来回回都是从小到大那些琐碎事,画面层层叠叠,最后意外定格在不久前路上遇到的小叫花身上。 那人的脸看上去像是个半大的孩子,双手却干瘦如裹着斑点的枯柴,弓着背跪在茶馆门口乞讨,碗里三三两两的铜板上沾着些来路不明的褐色,似乎是血迹,又似乎是其它什么东西。 “所以你放了他们?” 嗯?是谁在说话? 眼前的一切从模糊到清晰,头顶的房梁上上挂着些风干的药材,随风摇晃。 司明镜站在门外湖边,和那对云梦来的姐妹议论着什么,因为刚刚才服了药,脸色比先前要好上不少: “怪病蹊跷,受害众多。贫道并非官府中人,就算要查也莽撞不得,这个时候抓人无异于打草惊蛇,所以——呃—” “你怎么了!” 方昃从背后接住他。不知怎地忽然想到那夜的荒唐事,掌心下出了一层薄汗,犹豫间盯着他的脸。 “师妹,去把剩下的药热一热。” “啊?为什么?” 那人揉了揉小医女的脑袋,催促她快去。司明镜捂着肚子倒在了自己怀里,挣脱不开,皱着眉头丢来个不算友好的眼神。 “咳,二位。” 她微微翘起的嘴角又恢复平静: “半个时辰后师妹会把道长的药送过来。账已经结了,少侠不必担心。在下……就不打扰了。” 人一走,司明镜缓过神站起来,那股明显不属于医馆中独特的浓重草药味包裹在四周,罪魁祸首还在肆意将自己的味道散发出去。 方昃任由他推开自己,抱着自己的佩剑原地站定,声音里有一丝轻快的笑意: “就那么怕我啊~” 司明镜停下脚步,眯起眼睛回头看过来,雨后的寒意掺进了逐渐黯淡下去的药香。这个名叫方昃的华山弟子与自己有过不少交集,算是熟识。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现在再说越界也已经太晚。只不过现在自己还有别的事不得不去处理。 “我还没说完呢,道长——” 虚影一闪,那傻小子叼着草滑过来挡在他面前: “不归谷的事就免了。你听我说,我在路上碰见了一个人,大概这么高,这么……” “与我何干?” 方昃吐掉嘴里的草茎,眉毛一挑: “你绝对感兴趣。” 司明镜面色不悦,退后半步,又被他逐渐靠近的动作逼退到一侧的栏杆旁。 “那个人,和你长的几乎一模一样。” “那又如何?” “诶,别走啊,等等——” 司明镜半句话也不想跟他多说。方昃满脑子郁闷,自己哪有什么得罪他的地方?天天献殷勤,却没得到几个笑脸,倒换来个热脸贴冷屁股的下场。 也就除了那一次。 挠了挠头,方昃还是照旧跟上去。两人一路无话,追到医馆外某处不起眼的茶馆,他停下来望着里面攒动的人群,满脸惊讶,张口刚想说什么,司明镜的手忽然覆上来捂紧: “嘘——” 茶馆地上躺着个瘦小的人影,一动也不动。地上还有几瓣被打碎的瓷片,周围的人指指点点,似乎在指责谁。 他还在怀念那只手的触感,司明镜走上前,在一片疑惑声中蹲下来,盯着地上蜿蜒流出的东西。细长手指划过那些令人作呕的棕色液体,放在鼻头一嗅,眉头一皱: “这是某种毒。” 方昃挠头,稍不留神差点被移动的人群挤翻。他一把捞过人护在怀里,就势一滚顺利脱身,两人拍掉身上的尘土站起来。 “让开!” “应天府办事,统统让开。” 一队官兵推开围观人群,径直朝方昃走过去,举起画像反复比对: “是你?”